中国是一个多元一体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一个多元一体的民族共同体。实际上,多元一体的共同体也是与我们国家多元一体的地理风貌相一致的。正如不同地理区域里的不同生产生活方式之间是彼此相互依赖地构成了大中国一样,不同的民族实际上也相互依赖地构成了中华民族。因此,所谓一体,不是以某个特定民族的民族文化为归宿的“一体”,而是在历史进程当中逐渐融合各民族而成的“一体”。不论哪个民族,都以其独特的文化和历史贡献于这个“一体性”。他们自身的民族符号和这个更大规模的“一体性”的符号之间,严格说来是一种层级的关系,而不是替代性的关系。
张志强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不过,理论上的层级关系是容易设想的,实践生活中的多元与一体则面临着许多真实复杂的挑战和难题。例如,当我们强调一体性的时候,我们往往会非常方便地以大民族的文化作为一体性建设的主要依凭和根据,那么在实际感受上就会造成所谓同化的效果,而让小民族感受到压迫感;当我们强调多元性的时候,我们往往会突出自身的特殊性,不仅导致一种自我特权化的现象,其实也会带来一种与主流文化之间的脱节。这种自我特权化和文化脱节现象,实际上又会被反向塑造出一种民族文化的人类学景观化的效应,带来少数民族心理上的另一种异样感受。这正是当前民族问题的复杂处境。
内蒙古的呼伦贝尔被誉为“歌舞的海洋”,其中巴尔虎民歌以其鲜明的特色、有序的传承而成为这个音乐海洋中的一朵奇葩。呼伦贝尔市巴尔虎儿童艺术团于2015年12月28日正式成立以来,发掘、整理出一批濒临失传的古老巴尔虎民歌、长调。孩子们的稚嫩歌声成为了连接本民族古老传统和现代化世界的桥梁。摄影/葛蔼
在今天,当我们根据民族政策的基本要求,强调对不同少数民族文化权利的尊重的同时,却有可能在少数民族的心理上造成一种由于区别化而带来异类感,政策当中本身所蕴含的伦理性意味,在实际上操作当中却有可能被转换成一种人类学意义上的“对象化”。于是,原本出于“尊重”初衷和“平等”诉求的伦理情感,却在少数民族心理上造成了一种“被区别”和“被对象化”的不平等感,这或许是民族政策制定之初所根本始料未及的。最近关于民族政策讨论的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就与这种处境有关。
但即使如此,我们似乎仍然不能轻易地不讲“多元”,淡化“多元”。因为,“多元”当中毕竟包含着我们最起码的平等感情和相互尊重的态度。取消对多元的基本肯定,实际上是会直接造成一种对多元族群文化和历史的漠视。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取消或者淡化里边,仍然存在着“何种一体”去取消或淡化“何种多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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