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樱在报摊子上翻阅画报,统统翻遍之后,一本也没买。报贩讽刺地说:‘谢谢你!’炎樱答道:‘不要客气。’”
这段传神的描写出自张爱玲的《炎樱语录》。在张爱玲的散文中,炎樱是常出场的人物,上世纪40年代后期,几乎每篇张文都有她。张爱玲后来去日本、去美国,都有投奔炎樱的意味,炎樱还是张爱玲两次婚姻的证婚人。
张爱玲曾写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炎樱能买到让我满意的围巾,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包括爱丽斯或邝文美,炎樱是无法替代的。可能,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1960年,张爱玲在给邝文美的信里写道:“Fatima(即炎樱)上月结婚,自纽约寄请帖来,对象不知道是个医生还是博士,我也没查问,大家都懒写信。”此后张爱玲与炎樱关系似急转直下,据张爱玲遗嘱执行人宋淇说,炎樱曾给张爱玲写过好几封信,甚至在信中写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不再理我?”可张爱玲始终未回。
有研究者称炎樱好炫富,而张爱玲正逢经济困难,二人因此分手,但从时间看,此说不通。也许,炎樱与张爱玲关系纯属无疾而终,未必像旁人们想象得那么戏剧化。
被张爱玲用英文骂娘
炎樱本名法蒂玛·莫希甸,是个混血儿,生于1920年,与张爱玲同龄。炎樱的父亲是斯里兰卡人(胡兰成的《今生今世》说炎樱是印度人,误),母亲是天津人。据炎樱自己说,她生在上海,并在上海生活了20年,可她的中文却不太好,著名诗人路易士(即纪弦)曾说:“如果我的蹩脚英语是四十分的话,那么炎樱的中国话,应该给她六十分了。”
1939年,英国伦敦大学在上海举办了远东区招生考试,张爱玲考取第一名,因战争无法去英国,只好改在香港大学就读,与炎樱成了同学。
在《烬余录》中,张爱玲对自己港大的同学肆意嘲讽,只对炎樱表示赞赏。在日军包围香港期间,“同学中只有炎樱胆大,冒死上城去看电影——看的是五彩卡通——回到宿舍后又独自在楼上洗澡,流弹打碎了浴室的玻璃窗,她还在盆里从容地泼水唱歌”。
张爱玲性格孤僻,在香港又举目无亲,故只与开朗、胆大的炎樱交往。一次港大放暑假,炎樱没等张爱玲就独自回了上海,张爱玲竟倒在床上,放声大哭。炎樱好开玩笑,一天清早,为叫醒张爱玲,炎樱竟将一盆冷水泼在张的头上,张爱玲大怒,直用英文骂娘。
炎樱是张爱玲起的中文名,因炎樱肤色较黑,炎樱对这个名字不甚满意,自改名为“莫黛”,后又改成“貘梦”。
炎樱家甚殷实,当时上海成都路上有一家莫希甸珠宝店,就是她父亲开的,炎樱的哥哥常在店里站柜台。
张爱玲为何留短发
香港沦陷后,炎樱与张爱玲回到上海,因《沉香屑第一炉香》和《沉香屑第二炉香》两篇小说,23岁的张爱玲迅速成名。
炎樱也写了一些散文,多由张爱玲译成中文,她的语言有特色,比如:“英文谚语‘无知无识是幸福的’,真是有道理。我小时候听见广东人说一个颜色很‘雅’,我当作是‘哑’。因为这缘故,有一种新鲜透明的翡翠绿,他们说‘雅’,我便大声抗议:它不‘哑’,它会叫的!”
炎樱的写作曾引起一些作家的注意,但数量太少,目前只找到7篇,都很短。她主要精力似乎放在服装设计上,张爱玲还为炎樱的服装店写过4篇题为《炎樱衣谱》的广告,其中颇有“我们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现实表示不满,普通都认为是革命的,好的态度;只有对于现在流行的衣服式样表示不满,却要被斥为奇装异服”等妙语。
张爱玲好异装,以致去印刷厂,排字工人都放下手中活计去围观她,这些异装许多是炎樱设计的,张爱玲的观点是:我长得不漂亮,不穿得怪异点,谁会注意我?
炎樱与张爱玲都喜欢绘画,炎樱给张爱玲的《传奇》等书设计过封面,还给张爱玲拍了不少照片,而张爱玲也给炎樱画过肖像,放在自己的书中作插图(即《茉莉香片》中手绘的言丹朱肖像)。
据路易士说,成名后张爱玲的造型由炎樱亲手打扮,炎樱认为身材高的人头发宜短,身材不高的人头发宜长,学过美术的路易士对此极不赞同。
张爱玲背后说炎樱坏话
炎樱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证婚人,但她晚年接受司马新专访时,已不记得这件事,甚至不知道胡是大汉奸。1947年,张爱玲与胡兰成分手,胡兰成曾写信给炎樱,希望她从中缓颊,说:“爱玲是美貌佳人红灯坐,而你如映在她窗纸上的梅花,我今惟托梅花以陈辞。”
张爱玲告诉炎樱,胡兰成爱上别人,不过未发生关系,张爱玲苦笑道:“难道他要我送他一枚奖章不成?”
1949年后,炎樱一家先离开上海,张爱玲在散文中写道:出门时风很大,炎樱妈妈拿了一条红纱巾给我:“围住围住。”这时候怕是午夜了,她们家床铺全拆了,她们今晚就睡旅馆。我刚走了几步,炎樱妈妈又追出来,将一只大红苹果塞到我手上。
1952年,张爱玲借口回香港大学补学历,来到香港,由于没申请到1000元港币的助学金,只好先打工,颇感艰辛。1952年11月,张爱玲赴日本,因炎樱在那里,愿意帮张找工作,此外,张爱玲“以为是赴美快捷方式”。
3个月后,张爱玲又回到香港,她对宋淇的夫人、翻译家邝文美说:“炎樱在日本来信说‘凭着自己的蹩脚日文而做过几Billions(数以十亿)的生意’——我都能明了。假如我处在她的位置,我也会同她一式一样——所以看见一两个把金钱看得不太重的人,我总觉得诧异,而且非常佩服。”
1955年,张爱玲离港赴美,2个月后,她给邝文美写信说:“‘宗教‘有时是扇方便之门。如炎樱——她固信教,不说谎,可是总有别的办法兜圈子做她要做的事。我觉得这种‘上帝’未免太笨,还不容易骗?”
这些刻薄的话,让人觉得张爱玲与炎樱已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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