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天的潮人来说,“旅行”这个词已经凹凸了,我们不说“旅行”,我们说寻找“诗与远方”。与今天的我们一样,艺术家也相信“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不同之处在于,艺术家真的在远方找到了诗。而今天的我们吟唱着诗歌去了远方之后,回来才发现眼前的现实依旧,苟且依旧。
旅行的艺术家把远方凝固在眼前,中国传统画家把眼中的山水化作胸中的山水,创作了宫廷画里的金碧山水和文人画中的隐逸山水。旅行的艺术家是不同文明之间的沟通者,日本遣唐使旅行到了中国之后,使团中的艺术家学习了中国的园林、书画、寺庙,甚至模仿了长安和洛阳的城市规划和建筑,复制了一座京都城。旅行的艺术家把旅途中的恐慌和不安化为创作的动力,推动了美国超现实主义的滥觞······从古代到现代,从中国到西方,旅行改变了历代的艺术家,艺术家也改变了旅行的定义。“诗与远方”和艺术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山水画中的旅行
山水画在中国传统水墨画中占据着最崇高的地位,米芾说:“山水心匠自得处高也。”“大抵牛马人物,一摹便似,山水摹皆不成···”山水画不像人物或者动植物,只需临摹便可。山水画承载着传统文人画家对自然的理解,代表着画家对天人合一的感悟,山水世界折射出画家的内心世界。而画家的这些感悟与思想,绝对不能靠临摹得来。画家需要畅游山林间,悠游松壑下,行走天地间,沐浴云雾中,旅人之感悟和行者之情怀在胸中酝酿,而后才能在宣纸上泼墨勾勒出胸中的山水。
从沈周的《江岸送别图》,到文征明的《松壑飞泉图》,再到倪瓒的《幽涧寒松图》,我们大概可以说,传统画家没有旅行中的视觉记忆就没有传统山水画。
中国的历代传统艺术家都有旅行的习惯,事实上,每个文人都要面对的科举考试就是一场艰辛而漫长的旅行。但是民间兴起旅行的潮流是在明代开始的,明代中期,市道繁荣,经济昌盛,朱熹的禁欲主义思想日渐式微,享乐主义思潮兴起。文人士大夫纷纷走出书斋,成为旅行者。当然,明代没有超级市场,也没有奢侈品旗舰店,也没有那么多政治文化的符号景观,人们大多畅游山林中,游走江湖间。山林的景致引发了艺术家的遐思与灵感,江湖的风波激荡着文人的胸怀,眼前的荒野江湖化作笔下的山水。
文人士大夫作为时尚潮流和文化潮流的引领者,他们对旅行的热衷也在民间引起了一股出游的风潮,在他们的带领下,明代中晚期兴起了全国上下如痴如醉的旅行热潮。不仅商贾平民,就连旧时足不出户的女子也纷纷游逛庙会、泛舟江湖、踏足乡野名景。
因为旅游者太多,庙会和集市上的游客擦肩接踵,文人和画家们不屑于挤在人群中凑热闹,他们往往选择幽静的山林清泉,或者人迹罕至的半夜作为出游的时机。更有不少文人画家备置了书画船,“满船书画同明月”,书画船好比一间可以漂移的书房与画舫,隔开了人潮与喧嚣。因此,我们在传统的山水画中从来都见不到游人如织的场景,在山水画中旅行的画家“目中无人”,面对的只有自己的内心。
欧洲的艺术之旅
许多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都是由乡下去到都市,但是严格意义上说,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人从乡下小子,再到在大城市里扬名立万的历程,并不算是旅行,因为他们再也没有重返故土,他们算是移居者。
欧洲真正的旅行者大量出现是在17世纪末,当时欧洲的贵族子弟习惯于穿梭于各大欧陆城市之间旅行,旅行成为上层阶级的年轻人的“成年礼”的重要内容之一。到了18世纪,不仅是贵族子弟,整个欧洲的中上层阶级都成为旅行爱好者,旅行成为一种地位等级的象征。
当时没有旅行团,也没有高速公路,人们看到的也不是酒店安排好的场景和导游手册介绍的景色,每次出游对旅行者来说都是一次刺激的挑战和未知的历险。
培根在17世纪时说:对青年人来说,旅行是教育的一部分。对年长的人来说,旅行是经历的一部分。人们在古希腊、古罗马的遗址上探寻西方文明的源头,在各大美术馆、博物馆中怀旧与寻根,在各地的古典建筑上磨砺审美的眼光。这时的旅行是欧洲中上层阶级的重要的人文教育和美学教育。
当时的民族主义也尚未壮大,人们的国家意识和语言并没有被固化,巴黎和伦敦街头的乞丐都用几种语言乞讨。在许多旅行者心中,整个欧洲都是家乡。大量的旅行让学者、艺术家、士绅淑女在欧洲各地纵横穿梭,思想不停地流通,整个欧洲因为艺术之旅而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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