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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栏】杨小彦:被安排的野趣

2017-01-18 16:32:05 

【雅昌专栏】杨小彦:被安排的野趣

杨小彦

  被安排的野趣

  现在流行民宿概念,青年人成群结队离开闹市到偏远之地寻找野趣。这种风气也许是艺术界一些先锋艺术家在十几年前开始的。想当年,我的一些艺术朋友率先开辟此类生活,觅一座荒山,一汪水塘,办好相关手续,自己设计,不几年,别致的房子就冒出来了。晚上来到此地,吃水塘里的鱼,半山养的鸡,屋后种的菜,再加各种酒,红的白的黄的混的,一应俱全。月明星稀之际,可以胡侃;乱云飞度之时,可以傻笑;电闪雷鸣之间,可以哭泣。借着夜风,瞅着波纹,忘却紧张的人际关系,摆脱深陷其中的欲望之苦,且男且女,半推半就,如此这般,或房里,或室外,或平台,翻然入睡,不知岁月如梭,直到早上太阳起来,热气蒸人,方才如梦初醒,重返世间。

  前些天我到大理,就过了几天这样的生活。

【雅昌专栏】杨小彦:被安排的野趣

  酒醒以后,边呷着热茶,边痴想,其由来,其走向,其乐趣,其效益,才明白其中是一种成功的商业模式,是我们愿意花钱买下的享受。享受什么?享受一种被安排的野趣。

  生也幸,高中毕业时没有大学可上,正值上山下乡,于是当了几年知青,在农村待过,知道真实的野趣并不那么如意,那么抒情,那么雅致。那时没有野趣教育,不懂得与自然相处的道理,因为少有肉吃,看到农民的看门狗,不知怎么,食欲就会往上窜,再高觉悟也克服不了。那时更知道打狗的妙法,整天拿一根扁担练习击打,好一次过击中狗的要害,然后迅速变成锅里的美味。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神不知鬼更不觉。今天我们生活在爱狗的年代,知道狗是人最忠实的朋友,回想当年,羞愧万分,怎么能够如此这般?

  那时还没有污染,更不知道什么叫民宿,生活在野趣当中,却没想到这就是野趣,想的只是改造,何来享受?现在生活好了,住闹市久了,烦了,单调了,要去寻找小时候曾经的知青生活,一对比才明白,那不叫改造,叫野趣。一时间感慨时代变化真大,从改造到野趣,恍如隔世。

【雅昌专栏】杨小彦:被安排的野趣

  眼前这个香港人

  前一阵子去了趟大理,体验了一下被包装的野趣。晚上,在著名的“一线天”吧里见到一位六十来岁的汉子,长得刚正,脸庞转折处有角,身子瘦削,没有多余的肉。一开口,普通话有南方口音,问他,原来是香港人。于是,我马上用粤语和他交谈。他来此地已经几年,租一间房子住着,平时给“一线天”的老板打点零工,帮忙做各种杂活。我问,你一人在这?他点头,说,难道还有两人?再问,以前做什么?答,做船员,走遍世界各地,觉得都没意思,婚姻也没意思,女人也没意思,退休了,一个人,干脆到大理待着。我说,待着干嘛?旁边的朋友一听就笑,说,不干嘛,就晚上喝酒。我马上和他对了一口酒,问,喝多少?他笑了,说,不多,一斤吧。我瞪眼,说你喝的是什么酒?他说,绝对六十度的当地白酒。我说,不喝别的?这一回轮到他笑了,说,喝惯了这,其它不好喝,尤其是洋酒。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彼此对了几口酒,一口饮尽那种。然后我又问,平时玩什么?他说,玩踢键子。踢得好吧?他摇头,说,在广州街头,他不敢踢,高手太多,在大理敢,这里人不太玩这。我又问,除了踢键子,还玩什么?他呵呵地笑了,说,骑单车。如何骑?围着洱海边骑。多远?大概有一百二十七公里左右吧。骑多久?他想了一下,说,十来个钟吧。我说,要这么长时间?他点头说,绝对要的。

  我也喜欢骑车,长途少,短途却骑过不少,知道骑车的乐趣和难处。

  他呷了一口酒,说,骑到九十多公里时,真的有一种很累的感觉,只能慢慢骑。有时会找个地方坐着,喝上几口白酒,喘几口粗气,然后,又去骑了。回到大理,天已黑透,累意和酒意混杂,晚上睡得特别好。

  我望着眼前这个香港人,他说话的平淡语气,其中的满足与自得,让我印象深刻。我想,人这一辈子,过得有意义还是没有意义,有时真的需要考虑吗?他会有这样的问题吗?不过我没有问他这个,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无聊。就这样到了半夜,然后他说,要回去了。我送他到门外,他推着他的那部普通得有点笨重的单车,和我招了一下手,骑车远去了。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他早就消失了,我却仍然呆站着,脑袋一阵阵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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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小彦简介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院长、广州美术学院客座教授,艺术批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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