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栏】孙振华：龙门农民画

　　《十年而已》是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孙振华先生的艺术评论文集。《十年而已》以艺术家独特的视角，对社会新闻事件、热点问题从不同学科的角度所进行的解读;对文化艺术领域的各种问题所发表的个人看法，是一部能够反映当前中国艺术研究领域新动向的研究新作。本文为《十年而已》的第二十三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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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带“龙门”字样的地名可能有不少，但以“龙门”命名的县份只有一个，这是广东惠州市的龙门县。1988年文化部授予龙门县“中国现代民间绘画画乡”的称号，龙门农民画目前已经成为了当地的一个文化品牌。

　　我们可以把龙门农民画看作是一种有特点的地域文化现象，一个有待发展的文化产业……如果从学术的角度看，龙门农民画还可以是一个非常意义的研究个案。

　　它的研究角度可以是多方面的。例如，从艺术自身的角度看，它所反映的岭南农村特有的生产、生活和风物，与国内享有盛名的陕西户县农民画、上海金山农民画、浙江舟山农民画相比，有着自己的特点;龙门农民画还因为它特有的造型、用色等因素，在现代视觉环境中凸显出它的另类、边缘和独具一格。

　　更重要的是，农民画的发展与社会的发展形成了一种相互证明，相互印证的“互文性”关系。也就是说，把龙门农民画放在社会学的背景中考察，可以从它的发展变化中，解读出社会变革的轨迹;反过来，从社会的变革发展中，又可以寻找出农民画嬗变的时代原因。

　　在全球化时代，某一乡土文化样式因为它所传达出来的鲜明的差异性和它所表达出来的地方性的情感、体验、需求，成为我们应该重视它的理由之一。

　　“龙门农门画”的起源和命名本身就是非常有意思的。

　　它的历史并不长，1972年，一些在龙门的下乡知识青年和民间美术骨干在当地文化馆的组织下，创作和绘制了一大批宣传画。显然，这批画和当时流行的“战士画”、“工人画”、“农民画”一样，有着明显的时代痕迹和意识形态特征。

　　如何看待文化革命期间的农民美术活动呢?如同当时的农民“学哲学”、“写诗歌”等其它文艺活动一样?这远非是一个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问题。

　　和陕西户县、上海金山、浙江舟山一样，“农民画”的命名都产生于文革期间，产生于群众运动中。当时的命名选项为什么不是“民间”、为什么不是“乡土”?而是“农民”呢?

　　这说明“农民”这个词在当时有一种天然的合理性和正当性。尽管到后来，农民这个词被边缘化了，其内涵甚至带上了不应有的“贬义”色彩，可是在那个时代，“农民”，或者“贫下中农”，绝对理直气壮，顶天立地!

　　至少可以肯定以下几点，当时的农民画是群众性的、是真正业余的、是非商业性的、是表现集体意志、集体记忆和共同体验的、是具有精神狂欢和愉悦性质的。

　　从1972年作为宣传画起步的龙门农民画，到今天的龙门农民画，虽然同样都在使用同一个名词，其内容和形式上的变化之大实在很难同日而语。

　　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人来梳理这种变化的轨迹，我们看到的只是今天作为文化产业而展示出来的龙门农民画。我们暂时还不能知道，在1972年以前，龙门的民间视觉资源是怎样的，它同后来的龙门农民画是什么关系?我们还不知道，从1972年到现在，这个民间文化标本的上下文关系和逐步演进的历史?我们还不能清晰地描述，从文革的“农民画”到今天的“农民画”那几个核心概念的置换过程?

　　这或许正是我们今天呼呼应该加强对它研究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