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画在明清人物画中,和仕女画处于同等的地位。它不同于仕女画的是:仕女画大多表现的是行乐、幽怨、思恋等具有强烈感情色彩的人物活动;而高士画则大多寄寓画家本人的高洁、脱俗的世外桃源般的理想境界。高士画往往通过描绘隐士、林泉或历史上有名的高士(如陶渊明、伯夷、叔齐等)来寄托作者的思想,是一些在现实中失意文人的精神依托,有时候又成为得意文人寻求宁静的精神家园的载体。它和仕女画一样,是人物画中永恒的主题。
明代人物画家中,吴伟和唐寅所绘的高士画代表了明早期和中期文人的笔墨情趣。无论从绘画技巧、意境上讲,还是在题材方面,都可称得上是这一时期的佼佼者。
吴伟是“浙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因为他是湖北江夏人,所以他所创立的画派又被称为“江夏派”。他以山水、人物见长,所作人物既有白描,也有兼工带写的山水人物。广东省博物馆藏《寒江钓艇图轴》显然属于后者。该图描绘一蓑翁独坐船头,在寒江中垂钓,显示出一种荒寒、幽寂和冷漠的意境。衬景的山水有北派山水之痕,有宋人遗风。这种以荒凉的山水所衬托的高士画,在文人画中极为普遍,成为文人墨客们寄托隐逸思想的载体,是高士画的重要表现形式。(图1)
图1 明·吴伟《寒江钓艇图轴》,绢本墨笔,116.5×67.5厘米,广东省博物馆藏
唐寅的高士画则大多寄寓了自己的怀抱,表现出一个宦海失意的文人的怅惘。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其《桐阴清梦图》,写一文士高卧木椅之上、桐阴之下,怡然自得。唐氏并有题诗曰:“十里桐阴覆紫苔,先生闲赋醉眠来。此生已谢功名念,清梦应无到古槐”,以诗点题,作者淡薄名利、参透红尘之出世念想已跃然纸上;广东省博物馆藏《空山长啸图》卷所画则为一高士行吟于山涧峡谷之中。作者题诗曰:“清时有隐伦,衣冠阿谁肖。幽涧纳飞瀑,空山答长啸”。其意与前画可谓如出一辙。唐氏才华横溢,但命途乖蹇。画中高士,乃其化身。作者以画明志,以画自况,据此二画,可见一斑。(图2)
图2 明·唐寅《空山长啸图》卷,广东省博物馆藏
和唐寅高士画的意境大致相当的是蒋乾的作品。史书所载的蒋乾,有两个,一个是金陵蒋乾(1525-1609年尚在),字子健,蒋嵩之子,寓居苏州,擅长山水;一个为四明蒋乾,字鹤宾,擅长山水、人物、花鸟。二人生活的年代大致相当,因此容易被人误为同一人。此处讨论之蒋乾,正是四明蒋乾。他的画传世极少,目前所见仅有广东省博物馆藏《观泉图》(又名《临流图》)。该图描绘一高士斜坐于深山之中,身旁飞瀑流泉,山陵陡峭,一书童紧随其后。高士左手撑地,右手执羽扇,一副悠闲自在又漫不经心的样子。高士在这样的环境中得到了全面的放松,没有尘嚣纷扰,没有功利诱惑,良辰美景,闲云野鹤,这种生活方式,正是那些厌倦了名利场中喧闹生活的文人高士们向往的理想境界。作者通过这样非现实的描述,实现了大多数文人的理想。作者在描绘山水衬景时,虽然运笔粗率,但其人物却刻划得细腻工整,形象生动,显示出作者在构思此画时的中心所在。
当然,在明代的高士画中,也有不少作品是以描绘文士们群居行乐的场景,钱贡的《鱼乐图》扇面便是这种代表。该图描绘一群文人雅士聚集于芦苇丛草之中,或吹笛,或豪饮,或清谈,或沉思,神态各异。文人们所身处的地点是荒郊野地,在这样的环境中,正可抛却所有的束缚,无拘无碍,解衣磅礴,这是明代浪漫主义文艺思潮在绘画中的表现,为这一时期所盛行的林泉高致式的高士画平添一种野趣。
有意思的是,在明代的高士画中,不少画家常常擅长画高士醉酒之景。酒和文人往往有着天然的情结,在诗人的诗篇中常有醉酒的描写或醉酒之后诗百篇的传说。画中的醉酒之景往往都是反映那些放浪形骸的文士们在温文尔雅的主流生活的另一面,是文人生活的一种主要形式。这在万邦治和张鹏的画中可以得到生动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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