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双舟：中西方艺术品保险制度现状

　　清乾隆青花折枝花卉六棱瓶案涉及到收藏投资中的一个重要法律制度，即艺术品保险制度。从法律角度来看，保险主要分为人身保险和财产保险两大类。人身保险是以人的寿命和身体为保险标的的保险;财产保险是以财产及其有关利益为保险标的的保险。保险的功能在于分散风险，这种制度是以潜在风险存在为前提的。艺术品天生会面临各种风险，且艺术品种类繁多，如果这些艺术品的持有者能参与保险，将会形成巨大的艺术品保险市场。艺术品保险是在传统的财产保险和货运保险的基础上演变和发展而来，主要承保火灾以及其他自然灾害和意外事故造成的艺术品直接损失。保险标的通常包括投保人所有或代他人保管或其他人共有而由投保人负责保管、展览、装卸、运输的艺术品。

　　西方很早就有了与艺术品相关的保险业务，但是专业的艺术品保险公司到20世纪60年代才出现。在艺术品保险领域为人所熟知的安盛保险公司就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的德国柏林一家火灾保险公司建立的“北极星保险公司”。该公司的一些高管自己就是收藏家，他们敏锐地捕捉到私人收藏家购买艺术品保险的需求，于是将保险单设计成类似于“内陆水运险”的保险，并将艺术品保险从普通的财产保险中隔离出来单独保险。北极星保险公司随后改名为安盛艺术品保险公司，专门为艺术家或收藏家的艺术品提供保险，以及为画廊，展览会，艺术品交易商和博物馆的艺术品贸易提供专业服务。他们的销售途径主要有：通过互联网与客户直接联系;直接与机构联系;直接与第三方独立的保险经纪人联系。第三方独立的保险经纪人代表被保险人，并由保险公司支付佣金。艺术品保险最先在德国和法国出现，之后扩大到欧美及中东地区。1990年发生了波士顿加德纳特博物馆盗窃案，两个伪装成警察的盗窃者曾闯入博物馆套盗窃了价值超过3亿美元的13件艺术品，由于没有保险，博物馆未得到任何补偿。这一事件促进了西方艺术品保险业的发展，新的艺术品保险公司和中介机构不断创立，艺术品保险市场日益发展且竞争异常激烈。

　　西方艺术品保单通常能够保障三种基本风险：火灾、水患和失窃。有一些风险管理程序能够将这几种风险最小化乃至完全规避。基本的风险管理技术有防火和防盗系统，以及低温传感器预警系统。艺术品保险单通常不提供艺术品自然物理损害的保险业务，因为这些损害并不是在特定的某一时刻或时段发生的，而火灾、水患和失窃是在特定的某一时刻突发的特殊事件，因此可以保险防护。艺术品保单根据赔偿损失的项目分为两种：一是综合保险单，二是指定危险保单。根据藏品的性质以及保险单的保险范围，保单可以分为全额保单和约定值保单。全额保单是根据市场价值针对大量的小物件做的保险，如藏品、器皿和雕像等;约定价值保单是保险公司和投保人事先共同商议好了被保物品的价值，在损失发生时按约定进行理赔。大部分保险合同同时包含约定价值及一揽子承保物品价值，并为有发票和收据的藏品提供保险服务。如果藏品中的单件物品受损，投保方则可以收到150%的保险金;如果一组藏品中的所有物品都受损，投保人只能获得与该组藏品等价的赔偿。保险公司每年都会针对收藏家、交易商和博物馆的艺术品保险单，在保险到期前会重新制定艺术品保险单的价格和条款。每2-4年，西方的保险公司要重新评估艺术品，时间间隔视收藏或收藏中不同标的的种类而定。一般情况下，投保人告知保险公司他们的艺术品失窃，保险公司会立即展开调查，只要是投保书中包含的赔偿项目，投保人可以立即要求保险公司支付保险金，也可以选择等待保险公司的深入调查。如果失窃艺术品被寻回，投保人可以请求重新获得艺术品所有权，并退还赔偿金。对于损坏的艺术品，艺术品被修复后，投保人也可以用保险赔偿金“买”回该作品。艺术品保费的确定在西方也是个难题，尤其是一些博物馆，他们拥有很多天价艺术品，高昂的保费在影响艺术品保险业的关键原因。西方保险公司提出了一个创造性的解决方案：根据可能遭受的最大损失设置一个赔偿金上限，并为投保人提供一个保险的物理空间区域，而不是将所有的艺术品纳入保险范围，尤其是博物馆，保险公司应当权衡如何为博物馆内部的馆藏艺术品设计保险。

　　有很多项目尚未纳入艺术品保险范围内。艺术品保险单通常不包括由地壳运动造成的损失。在自然灾害频发的地区，如地震、塌陷、煤矿沉陷、山崩、地面塌陷、地表移动、火山喷发、火山爆炸、熔岩流动等。仅有少数的保险公司提供由地震造成损失的保单业务，但这些保险业务要额外收取费用。因战争、政府行为、核辐射等产生的风险也没有纳入艺术品保险范围。典型的艺术品保险单通常是一年期的合同，并可以在任何既定的时间再签。展览会保单合同时间是从货物运输开始直到展览最后结束，通常也被称为“钉到钉”保单。此外，还为货物运输提供短期的保险业务，包括中途运输的临时仓储，通常被称为“运输保险”。艺术品保险是非常复杂的，大部分收藏投资人士都把主要精力花费在经营上了，所以他们会聘请保险方面的专家来设计一个保险项目。凡是涉及高端客户的保险市场，都离不开独立的保险经纪人，所以保险经纪人在艺术品保险中至关重要。信誉良好的经纪人具有丰富的保险业务经验，从而能给客户提供最好的保险条款和保险费。在美国，艺术保险业务的流程是：接保后先初步审查作品的清晰数码样或正片彩照，然后查阅申请表以及艺术作品的身份证和专业交易机构出具的原作保证书，历史交易记录等。如果客户已有房屋和汽车保险，并均是在同一公司投的保，就可以直接在财产险上加保。如果客户以前就在这家公司办理过艺术品保险的业务，加保其他新的艺术品时可以直接按0.1%—0.5%的保险费接保就行，保险额度越大费率越低。

　　基于保护投保人的利益，应由专业的机构为保险公司评估和监管。国际上的评级机构都是独立的私人企业，它们不受政府控制，也独立于任何被评级的对象，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大量专业人才，制定的行业标准十分规范，所做出的信用评级具有很高的权威性。西方艺术品保险市场中有两家较为权威的保障机构，一个是国际失踪艺术品记录组织，另一个是艺术品登记公司，这两家机构都可以通过网络注册登记艺术品。国际失踪艺术品记录组织侧重于记录被盗艺术品，是世界上最大、最权威的被盗艺术品数据库。而艺术品登记公司则偏向于在创作或获得艺术品时在该站上注册保障艺术品的产权受到保护。艺术家、收藏家、美术馆、画廊都可以永久登记注册他们的艺术品，不但有助于防诈骗和失窃，还有助于保护艺术品市场的真实性。在艺术品登记公司网站上注册过的艺术品，其失窃后的损失远远低于未注册的艺术品，所以保险公司对注册过的艺术品的保费可以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