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7日,《八十年代——一个艺术与理想交融的时代》新书发布暨学术交流会在中央美术学院举行。这本图书由杨卫与李迪主编,集结了26位作者均是见证过八十年代现代艺术运动的艺术家和批评家,以个人叙事的角度回望历史,结合300张八十年代的老照片,共同呈现出一个史料丰满而又充满感性色彩的八十年代。本文作者为王小箭,为雅昌专栏收录的《八十年代》一书中的第二十三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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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箭:从何溶到邵大箴 我所经历的《美术》杂志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美术》是中国大陆美术类期刊中唯一关注美术创作与理论问题权威杂志,有美术界的《红旗》杂志之称。到了八十年代末,仍不失为权威期刊,虽然有“两刊一报”(《江苏画刊》、《美术思潮》、《中国美术报》)以及《画家》的出现。这十年的《美术》(1979-1989),对中国现当代艺术的起步起到了强大的推动作用,先后经历了何溶和邵大箴两位主编,我是当代艺术圈唯一经历过这两位主编的编辑。
我已经写过何溶时期的《美术》杂志,还做过一个讲述这段经历的网络视频。这次,杨卫要我为他和李迪编辑的文集写一篇关于《美术》杂志的文章,我就补上邵大箴时期,然后再补个视频,也算了结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何溶被撤职后,他任用的三个责编,两个相继离开,激进栗宪庭去了创刊中的《中国美术报》,介于激进和稳健之间的张世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了北京画院,剩下的一个,稳健派夏硕奇,在邵大箴到任之后升为编辑部主任,不再担任责编,责编由高名潞、唐庆年和我担任。我是从编辑提升的,高名潞和唐庆年是新调来的,高名潞和我同年报考文研院美研所,他是中美史方向,我是西美史方向,他考上了,我没考上,没想到三年后重逢在《美术》。唐庆年是工艺美院应届本科毕业生,在校时好像担任过学生会主席,还入了党,父亲唐达成是文联高官。高名潞不但是党员,还有在内蒙牧区插队时舍生救生产队畜群的个人英雄事迹。只有我一个是的“政治面目”是“群众”,加上我自由散漫的性格,所以三人中排名最后,这当然是编辑部内部的事情。
邵大箴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邵大箴先生,读过他很多评介西方现代艺术的文章,前些天还把我收藏的一篇他在81年发表在《光明日报》的评介德国表现主义的文章发到微博。在当时,了解西方现代艺术主要是通过邵先生的文章,所以,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他的确是现代艺术的启蒙者和学术权威,甚至对我理解法国现代文学都有间接作用。当时一位刚从法国进修回来的老师给我们上法国现代文学课,事先预习了的同学都听得云里雾里,面对老师的问题个个目瞪口呆,我准备考西美史研究生,课外时间基本上都花在这方面了,没时间预习课文,但凭着对西方现代艺术的理解,十有八九会蒙对,同学们觉得我神了,我也觉得自己神了。其实哪能神了,触类旁通而已。
邵先生出任《美术》杂志主编的时候应当是五十出头,性格爽朗,办事果决,严肃认真和哈哈大笑之间随时穿越。只要是工作或学术上的事情,他通常是锁眉倾听,听清楚对方的意思之后,如果他觉得应当认真对待,就严肃回答,如果觉得不必多虑或者是低级错误,马上好好大笑,一句打住。批评人,也是这两种态度和表情。比如,我当选作品比较犹豫,比其他编辑都慢,他就没事就来一句:“哈哈,王小箭不会看画”,我从美国回来,约上几个在他手下当过编辑的朋友去看望他,他还“哈哈,王小箭不会看画”。还有一次,我写了一篇批评苏州园林雕塑与苏州园林的文化属性冲突的文章,让他过目,他大概扫了一眼,当即同意发表,跟着就“哈哈,小箭写文章还挺酸呀”。我只上过中小学作文课,大学上的是法文写作,国学和中文写作都是我自己恶补的,好不容易在主编面前展示一次,结果挨了当头一棒。从此以后,我严守央美科学严谨,有啥把啥说清楚,绝不不炫耀知识和文采。
对我的严肃批评,我记得最深的是我在迟柯先生的稿件边上写批评意见,排版时被排到了文章中,出版后才发现,估计是把作者热火了,亲自质问邵先生。那篇文章是迟柯先生访日归来写的,里面写了很多感谢日方接待的话,文章直接寄给邵先生,邵先生信任我才把文章交给我初阅,结果我重视过度,正常情况只把意见写在稿签上,我为了表示我是字斟句酌看得,就在我认为有问题的语句旁边用尖刻的言辞指出问题所在,被纳入到文章中,就成了作者表示感谢的语句后面直接跟着“露骨的献媚”,成了自打耳光。而且,这种表示感激的文章,出版后要给日方看的,这下没法给了。这个祸的确惹大了,邵先生怎么向作者和读者交代!轮到我肯定开骂了,但责任却不全在我,邵先生只好非常严肃并语重心长地批评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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