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之四：观察与判断

　　也就是在这时候，睁大双眼到处看，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但要求观看者有充分的判断能力，也即通过观察和思考，要作出判断和选择。

　　在信息时代，互联网是值得一看的地方。作为相对公平的民主平台，网络编辑不做专业裁决，放弃了对劣质作品的生杀予夺权，于是阿猫阿狗都可以上传自己的图片和文字。这对观看者来说，判断能力便遭遇了挑战和考验。

　　比方说眼下的美术网站，乃草根与精英的交汇处。精英原本不与草根为伍，后来发现应该占领网络阵地，便不时与草根在网上狭路相逢，甚至爆发恶战。其实，有的草根很有想法，但缺乏必要的美术知识，既不会做作品，也不了解美术史，更不懂得美术理论和批评方法。结果，他们那些闪着火化的想法，被自己那逻辑混乱的语言和杂乱无章的行文结构给葬送了，最后只好以秽语恶行来搏出位。不过，这样作因满足了人性中的阴暗面而应和者众。应和的一众草根，生就与精英不共戴天，要不是有网络这一平台，他们只能生锈发霉。与此相反，一些精英训练有素，却没什么想法，他们所玩的，不过是语言和概念的游戏，仅与鹦鹉有一拼。

　　要对双方的恶战做出判断，得观察，得思考。

　　我喜欢周末骑车出行，几乎走遍了城里所有的自行车道。有次在飞机上看到蒙特利尔城南的湖里有一长长的堤坝，就像西湖的苏堤。我在互联网上查出那长堤叫“海路”(Maritime Seaway),是城外新建的水中自行车道，起于圣劳伦斯河的老港，在湖里一路西行，再绕向南岸，经陆路沿哈德逊河至纽约，行程千余里，最后由纽约南码头进入大西洋。

　　我不可能骑车到纽约，但打算骑车入湖探索这海路，便先上网做功课，确定骑车路线。网上路线是俯视图，走向一清二楚。我打印出来，随身带着，于周末骑车上路。不料从老港一入湖就迷失了方向，在一座小岛上转圈，几经周折才找到海路的入口。在大湖里的海路上骑车，清风带着水汽拂面而来，何其快哉。可是骑行四小时后，我从另一小岛离开海路，竟再次迷失方向，又是一番周折，于日落时分才回到城里。

　　此行骑车往返80余里，所得教训是：俯视观察可获全局意识，但进入现场观察细节，才是择路的依据。

　　曾读到一位舞蹈家写的文章，品评行为艺术，说是若用专业眼光看，那些行为艺术家的表演，整个是门外汉。舞蹈家的判断，从舞蹈专业的角度出发，而不是行为艺术的角度。聪明的行为表演者大都打出观念的旗号，以艺术为名义，掩饰自己的拙劣行为，使缺乏专业知识的看客三缄其口。

　　无论是艺术家还是批评者，都需要观察与思考，需要判断与选择，而这一切，皆是内心的探索与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