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波诡云谲的中国当代艺术空前蔚为盛况,成为中国社会、文化的强音。中国当代艺术经过’85 新潮的洗礼,嬗替崛起,各种类艺术以极其入世之势,惟恐落后。昔日作为革命“投枪匕首”、“国防艺术”的版画,似乎日渐式微。但是,反观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荦荦大者、弄潮儿多有版画出身,徐冰、方力均、邱志杰、刘炜、尹朝阳、宋永红、谢南星等等,这是中国当代艺术值得思考的有趣现象。这些艺术家大都不再做版画,或是不以版画作为自己创作的载体、符号。版画犹如一块“鸡肋”,版画家则纷纷“投版从油”。版画的困境论、危机说俯拾即是,基本围绕版画语言的当代转型问题展开。然而,在讨论这些问题之前有必要重新反思“当代”这一地基,作为一种被普遍预设的前提,“当代”在人与亦云中已然成为一个神话,一种模糊不清的幻像。
一、何谓“当代艺术”?
“当代艺术”是一个艺术史概念。显然,这个词首先应该放在西方艺术史的框架来理解。当代艺术开始于1960年代后期的激浪派和情境国际主义,但它的基本方法论则属于1920年代的达达主义,拼贴、现成品装置、偶发行为、合成摄影以及空间情境作为作品的一部分等,除了计算机艺术,几乎当代艺术的大部分基本形式和方法,早在1920年代的苏黎世达达就形成了。
20 世纪以来,当代哲学和文化研究完成了“语言学转向”;而视觉文化领域,W.J.T.米歇尔称之为的“图像转向”(Picture Turn)。“在这些转向中,一整套新的问题的突显伴随着旧问题的消隐”。当代文化、艺术语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本体的消解和方法的逆反即解构,使美学成为了‘反美学’。”当代艺术的核心特征从美学转向作品的文本化和影像的符号学叙事,这两个特征合并为一个复合概念,即影像的符号学文本。符号学的文本,其基本观念及方法论源自20世纪初索绪尔的语言学,俄国形式主义诗歌理论,二战后从列维·斯特劳斯到罗兰·巴特的法国结构主义符号学,英国“新批评”文论到法国阿尔都塞的结构主义的文本阐释学,拉康的符号学的精神分析,以及从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到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理论等。而所谓的时间性、当下性、时代性,只是一些外围的特征,并非当代艺术的语言模式核心的定义指标。
当代艺术的语言基本形式源于1920年代的现代主义时期,但当时为一种边缘化的语言,只有杜尚等少数艺术家使用,二战后,由约翰·凯奇和博伊斯的激浪派将拼贴、现成品装置、偶发表演等形式演变为欧美前卫的普及形式。当代艺术是一种“总体艺术”,即打破媒介的界限,广泛采用绘画、雕塑、装置、现成品、表演、Video等各种形式语言。因此,国内目前所谓的“当代版画”,在理论定义上都是伪命题。强调艺术语言的媒介中心主义,本身就是现代主义的范畴,实际上,只要强调某一媒介,它就一定是现代主义的,也一定不是当代艺术。
二、版画专业的现状
版画作为一种单一的媒介之所以在中国当下的语境中被反复提及,被刻意地强调,根源在于版画作为一个专业被设置,它作为一个二级学科,已经在中国的的美术学院体制中存在了半个多世纪。上世纪50年代,参照苏联模式建立起来的中国的美术学院体制和学科建制,是一种典型的政治和意识形态的产物。一方面学科自身的媒介性被刻意突显出来;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明确划分出学科间的界限。这与苏联的集权主义体制以及保守的古典式的政治审美密不可分。
1954年,中央美术学院成立了全国第一个版画系。1953-1963年,中国先后派往苏联列宾美术学院学习的本科生和进修生共30人,他们回国后被分配到各大美院从事教学工作,推广苏轼教学模式,其中雕塑系和版画系尤为突出。经过十年动乱,从70年代末开始,版画系教学逐渐步入正轨,全国各大美术院校相继建立了铜版、丝网版、石版以及其他边缘性的版种。进入90年代,个别美术院校又陆续建立了传统版画工作室和数码版画工作室。实质上,改革开放以来版画专业开展的一系列的学科体质完善,无论从审美还是体质模式上,仍然是建立在传统的苏联模式教学体系之上的修补。
目前,中国的艺术主流乃至整体艺术生态、生产机制仍然是由各大美术院校及其毕业生构成的艺术群体主导。在此基础上,明确的学科划分一方面奠定了艺术家最初接受的知识经验,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规制了艺术家对于学科本身的认知,当然最重要的是形成了一套由学科、工作室体制建构起来的权力运行机制。版画、油画、雕塑、壁画等学科不仅意味着一种学习的知识,一个学科的名称,同时象征了一种身份,一个具有明确意指的符号。它指向的并非艺术本身,而是与艺术相关联的一切,一张巨大的延伸的艺术生产网络。换而言之,强调学科本身,突出“版画”作为一种媒介在当今的独特性,是中国的美术学院体质的必然产物,是这一模式的衍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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