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觚(见图)是清代末年,由陕西省宝鸡市郊区戴家湾村的一个农民从村北的一条叫戴家沟的山坡挖出,消息很快就被时任陕西按察使的端方获悉。于是,他利用权势,很快就将包括这件“亞×妣已觚”在内的这批最负盛名的19件青铜珍宝弄到了手。
然而,端方死后,这件“亞×妣已觚”很快便落到了他的拜把子兄弟、美国传教士福开森的手中。福开森是加拿大安大略省人,1886年毕业于美国波士顿大学,旅居中国近60年,是个中国通,编有《历代吉金目》和《历代藏画目》等等。他与世界各地古玩商贩及朝野上下、文人学士都有深交,所以藏品亦能高人一等,现在散落在海外的大量中国文物,多是经他手远销欧美等许多国家。抗战时福开森被日本人遣送回国。他的藏品有一部分现存南京大学。福开森在《斋旧藏古酒器考》中说:“1911年秋革命军起,端方死于四川,遗产皆在北京,其后人以贫故,不能守,稍稍货其古器物以自给。近年贫益甚,遂以此器归于我国纽约中央博物馆,此1924年春事也。”在运往美国之前,福开森将这些器物逐一拓印,据器之大小而定纸之长短,一套15幅图,辑成《斋旧藏古禁全器》,郑孝胥题签,影印出版。后来有人传出,此套古禁器物卖了 20余万美元,无论在当时或是当今,都不能不算是一笔巨额。
觚是盛行于商代和西周的一种酒器。《论衡·语增》:“文王饮酒千钟,孔子百觚。”《论语·雍也》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红楼梦》里亦有“左边几上文王鼎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的话语。还有一句成语“不能操觚自为”。这些一方面说明觚在古代人们礼仪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同时也说明在商周时,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用觚,表明觚非一般饮器。
那么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饮酒器呢?《说文》云:觚,乡饮酒之爵也。又说觞受三升者谓之觚。实际上古籍对觚、觯与爵之记载颇有混淆之处,如《考工记》:梓人为饮器,勺一升,爵二升,觚三升。而《韩诗》云:二升曰觚。显然,古籍不仅对于觚的容量解释不尽相同,而且对觚、觯与爵这几种酒器的区别仅从计量上给予界定。现今考古界所通称之觚,是沿用宋人所制定的旧名,是否即为古籍中的觚,无法证明,因为商周之觚铭文中皆无此名。
考古中发现觚和爵常常配对而出,因此有的学者研究后认为,商周时人们饮酒常常要给酒加温,温酒则用觚,饮酒则用爵。一般认为,觚当属饮酒器和礼器,盛行于商代和西周早期,作用相当于酒杯。商早中期,觚的器身较为粗矮,圈足部有一“十”字孔。商晚期至西周早期,觚身细长,外撇的口、足线条非常优美,纹饰繁复而华贵,圈足上无“十”字孔。这一时期的觚胎体厚重,器身常饰有蚕纹、饕餮、蕉叶等纹饰。觚在西周中期已不是很流行的器物,因此这个时期觚的数量锐减,出土数量并不多。但是上个世纪在扶风庄白一个窖藏却出土了7件,这对人们认识这种器物至关重要。其中与旅父乙觚相似的是镂空兽面纹觚、云目纹觚、嵌蚌纹觚和垂鳞纹觚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是垂鳞纹觚的年代已在西周中期偏晚,可见这个时候觚这种器物仍在流行。
戴家湾墓地出土的青铜器种类虽然很全,然而亚×妣已觚却是唯一的一件觚类器物,因此也就显得弥足珍贵。此觚通高21厘米,口径12.7厘米,圈足径7.1厘米。体细高,喇叭口,细腰,器底在通高的三分之二处,有圈足。颈饰有蕉叶纹,颈腹之间是相对的凸眼蛇纹,腰部及圈足各有四道短扉棱,饰解散兽面纹,腹底与圈足间还有一周对夔纹。此器是典型的商末觚。圈足内壁有铭文四字:亞×,妣已。“亞×”为族徽,与本器属于同族的器物还有“亞×父己鼎”,“亞×父甲卣”,年代多在商代晚期。这件商末的觚却出土于关中西部的戴家湾墓地,这种现象令人深思!虽然这件极其珍贵的亚×妣已觚早就被端方与福开森弄到了美国,现藏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但它对于确定宝鸡戴家湾与石鼓山墓地的文化属性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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