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廷(1903—1968),一署尧亭,号琴痴,斋号十二古琴人家。陈尧廷世居旧府学之侧,即今碑林之西府学巷。陈家累世经商,至陈尧廷时,家财已然丰裕,其父在西安经营洋表行。陈尧廷自幼习书法、篆刻,弱冠之后复攻绘画、诗词;精音律,喜收藏,因家藏上好古琴十二床,故自号“十二古琴人家”。所藏历代文物佛像、碑刻、古砚、唐三彩、善本书、旧拓碑帖等,多为稀世珍品,陈尧廷好古多闻,摩挲品研,饶精鉴赏,遂成文物考古专才。民国时期,陈尧廷不羁一职,不治他事,惟以诸艺自遣,周若溪有诗谓其:“穷不求人骨格奇,长安市上倒驴骑。千家踪迹依稀似,游戏尘寰行处知。”此诗似为陈尧廷画像,描摹陈之行迹如同散仙。
1933年,“西京金石书画会”成立,陈尧廷颇受硕彦寇遐、张寒杉、党晴梵器重,遂为该会中坚。陈尧廷篆刻纯系自学,治印注重传统,远溯秦玺汉铸,近师名家。在入印书体上,从龟甲钟鼎、秦文汉篆乃至隶、魏、楷体无所不收,至于花押殳篆则能因势利导,不野不乱;在章法上,继承了汉印静中寓动的优秀传统,于方正之中取势求变;在用刀上,或单或双,或冲或切,运用自如。
陈尧廷在抗日战争以前曾游历江南,至杭州西泠印社与同道交流,并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在西泠印社展出个人篆刻,曾刻《陈尧廷漫游南北以后所得金石文字》一印以记之。在此期间,陈尧廷汲取浙、皖诸家之长,受吴昌硕影响尤深。大江南北的游历,对其开阔眼界、丰富自身的篆刻艺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同是主题印创作,陈尧廷晚年的《毛主席诗词浪淘沙·北戴河》,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广泛涉猎,使刀如笔,心手相应,变化多端,十方印已是一印一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
于印以外,最为人称道的是陈尧廷通音律、精古琴。陈尧廷30始学古琴,能奏三十余谱,1940年曾在陕西省电台主持演奏古琴乐曲。解放后,曾经任教西安音乐学院,教授古琴演奏。
陈尧廷性情内向,文雅好静,寡于言辞,处世为人散淡低调,有隐者逸气。其书画、诗词一如其人,冲和恬淡,萧散怡然。陈尧廷于上世纪40年代曾在西安、重庆、兰州等地举办书画展。其山水宗宋人,纯用水墨,沟壑杂树,烟云悠然,用发笔尖铦而古雅蕴藉的章草题诗,诗、书、画、印相得益彰。陈尧廷诗词,意境冲淡幽深,惜遗于今者极少。
正是书画、诗词、音乐、鉴古这些印外之功,涵养、升华了陈尧廷的篆刻艺术。深厚宽博的学养是成就陈尧廷篆刻的底气,这股底气于其印间如风云之出没,不见其迹而存有其神。
碑林在文革前是西安为数不多的接待外事的单位之一,对工作人员的仪容仪表及素养有着一定的要求。陈尧廷体格魁梧,蓄长髯,温文尔雅,相貌堂堂,与出身名门大户的书家段绍嘉一并被视为碑林的脸面。陈尧廷在碑林陕西省博物馆办公室任主任,从事文物考古工作,与郑振铎、容庚等大家多有往来。曾任西北行政委员会文化局文物科副科长、西北文物清理大队队长,阅古物不计其数,于文物鉴定目力极强。虽平素寡言,但偶有研究文物之同行请教,却谈锋甚健,历数关中出土重器累累如贯珠。惜其无研究文物之专文行世,亦不见记述其从事文物考古方面的资料。
1968年,陈尧廷病逝。其所藏文物古籍,身后经“文革”一劫几于毁尽。所藏十二床古琴,仅余三床,两床被其外甥陈让携往深圳,另一床为金代大定年间物,据传归陕西藏家梁某,其书画作品几乎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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