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商人的生意,就是搜寻这些宝物,将其公诸于世。”坂本五郎先生曾这样界定他的工作,而作为藏家,他不但将藏品视若珍宝,更懂得与后世大众分享艺术之美。早在1952年建国初期,坂本氏便向中国国家博物馆(前身为中国历史博物馆)捐赠了一件南宋花式漆盘。在1969年12月至2008年3月,他共向台北故宫博物院捐赠了5件藏品,包括半唐加彩陶马、宋漆盘、磁州窑系白釉瓷洗等等精品。斯人已去,器传千年,他与中国文博界的深厚交谊以及亲身贡献,这亦是他成为传奇的一大佐证。
第一次台北故宫之行
昭和三十九年(1964年),我去九州出差,途中发现一件古瓷器珍品,我立即电告镰仓二阶堂的小山富士夫先生。“非常遗憾,很想去看看,可是我明天要去九州的陶艺新作展做评审,然后去琉球的壶屋呆几天,研究陶艺制作,接下来去台北“故宫博物院”进行北宋、南宋官窑的艺术考察。”听到小山先生回答,我意识到这是一次绝好的学习机会。如果能帮先生拿拿行李,作为他们的随从去一次台北“故宫”该有多好啊!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山先生。没想到,小山先生同意了我的请求,并约我在壶屋见面。事不宜迟,我立即行动起来。当时去冲绳与去台湾一样,必须办理签证。我马不停蹄地办妥了所有的手续,三天后,在壶屋的窑前见到了小山先生。离开冲绳又与小山先生一道在九州各地参观访问了几天之后,我们登上飞往台北的班机。
左起:陈昌蔚先生、台北故宫谭旦冏副院长、梅原末治先生、小山富士夫先生、坂本五郎先生
到了台北,参观完“故宫博物院”,我叹为观止。与各个领域的专家、学者见了面之后,开始了为期一周的调查研究。一天,跟随小山先生来到“故宫博物院”后山的仓库,那情景真让我永生难忘!拥挤的过道两边,重叠摆放着无数巨大的木头包装箱,一眼望不到头。真不知道那些木箱里都放了些什么宝贝。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里存放着几十万件贵重器物,管理员为我们打开了仓库中的一个房间,陆续拿出北宋、南宋时期的官窑瓷器数件。我在一旁一边给小山先生打着下手,一边把他们拿在手里细细观看。这是一次让我终生受益的学习,至今我心中都充满感激。在离开台北前的一个晚上,“故宫博物院”蒋复璁院长为小山先生举办了送别晚宴,谭旦冏副院长以及各方面的专家代表出席了宴会。席间我问蒋院长:“为什么台北故宫的藏品中没有宋以前的陶瓷器呢?”“这里基本上是乾隆时期的收藏,主要以官窑瓷器为主。现在为了博物院,我们也在考虑收一些更早期的古陶瓷,可在预算上还是有比较大的困难......”蒋院长这样回答我。我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看到这么多国家级的文物,获益匪浅。我转身对小山先生说:“学生想捐一件东西给台北故宫以表感激之情。”“来!干杯!干杯!”小山先生闻之大喜,高兴得一个劲儿和大家喝酒。第二天,我和小山先生平安返回了日本。
当时不管欧美还是日本,对于汝窑、哥窑及官窑瓷器,会看的人并不多。这次机会让我提高了看官窑的眼力。后来在东京的拍卖会上,出现了一件汝窑青瓷,最初好像没什么人注意这些东西。后来,龙泉堂老板茧山顺吉先生注意到了它,不愧是战后洋行数第一的人物。当时我因为第一次见到,所以将信将疑,因此,大拍卖场输给了茧山先生,这是近五十年里日本市场上唯一的一件汝窑官窑瓷器。
大约一年以后,正仓院举办了收藏年展,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谭副院长和蒋院长秘书袁女士应邀来访,他们是专程来考察正仓院文物保护的,顺便我请他们到家中做客。
我在等待上次在台北申请事项的通知时,谭副院长和老朋友出光美术馆的杉村勇三先生来到我家。我将私人收藏中最好的三件藏品拿出来。“请您在这三件中选一件吧!”我对谭副院长说道。谭副院长好像对每一件藏品都很有兴趣,反复观看着。良久,他的目光在“唐金加彩马俑”和“新石器时代彩陶双耳壶”上游移不定,一时很难取舍。最后,他拿走了那只彩陶双耳壶。这只是两三年前我在伦敦拍卖会上买到的,当时创造了新石器时代彩陶双耳壶的历史最高位,它还被公认是保存状况最好的彩陶双耳壶。就是现在,也是世间少有的珍品,不过,将这件宝贝捐献给台北“故宫博物院”,实现了我曾对他们许下的诺言,我感到无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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