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岁末开始,随着纽约佳士得春拍的临近,安思远先生的曝光率极高。微博微信处处可见安先生的豪宅及藏品,多家自媒体竞相将其专场拍品悉数曝光,然而却仅仅标注个价格了事。我不太喜欢这种快餐文化,无异于焚琴煮鹤,暴殄天物。佳肴,需要一道一道细细的咀嚼,方得美味绕舌之愉。
被誉为“中国古董教父”和“明朝之王”的安思远,其在中国家具收藏的贡献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安先生1970年出版的《中国家具》,成为那个年代收藏家选择家具古董的范本。而其身后留下的明清家具收藏,将在本月17和18号分别拍出。首场《第一部分:重要珍藏 ─ 包括印度、喜馬拉雅及東南亞工藝精品,以及中國與日本工藝精品》,是重中之重的58件拍品,其中明式黄花梨家具共9件。
仅看图片,很难发现这件条桌的秘密。黄花梨有束腰活面棋桌,高84.8长125.8宽73.8厘米,是香港著名收藏家黑洪禄先生,在1989年安思远先生60岁生日时所赠送的礼物。
棋桌在唐代就已出现,随着西方传入的双陆棋渐渐流行,在高坐家具尚未完全定型时,双陆棋桌就作为专用家具进入人们的生活。除了日本正仓院保留有唐代双陆棋桌棋盘外,新疆阿斯塔纳也出土有唐代嵌紫檀的双陆棋桌。
由明入清,双陆棋的博彩作用日益加重,康熙至乾隆年间为整饬民风,朝廷命令禁赌,双陆博彩进而转入地下活动,隐蔽式的多功能棋桌应运而生。
明式黄花梨棋桌,在美国三家博物馆有藏。分别是明尼阿波利斯、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以及费城艺术馆。安思远1970年所著《中国家具》图版73号四面平棋桌、74号夹头榫式侧双枨活面棋桌,分别入藏费城及克利夫兰。
上述棋桌具为长方形,而北京籍的两位收藏家,各藏有一件黄花梨和紫檀棋桌,则都是方形。黄花梨的是前几年嘉木堂的重器,而紫檀的则是香港黎氏旧藏。另外诸多名家手中都藏有类似棋桌,如叶成耀先生、徐展堂先生、洪建生夫妇、以及两依。
值得一提的是海岩先生的榈园黄花梨艺术馆,藏有一件高束腰炕桌式棋桌,则是更为少见。(另一例见洪氏所藏)
双层桌面,上层与同类条桌无异。掀开则是丰富的内含。桌面中间挖空,下沉的空间可置双陆,盖面则是围棋象棋两面棋盘。棋盘两侧上下封闭,中间挖圆孔,设圆罐,可放黑白旗子。另设抽屉,用于象棋子的存放。
层桌面四角设白铜卯眼,用于上层桌面的定位,心思缜密的设计。
这棋桌有别于其他同类的,是双面棋盘的可折叠。按说固定使用的话,或可不需要折叠的设计。想必是棋桌的主人酷爱弈道,即便外出,也是枰不离手,随时较量。
需要注意的是抽屉,依桌面的宽度,两侧空间隔着围棋罐的部分,足够设置双面四格抽屉。而佳士得图录说明中,似乎只提到一对抽屉,不知何故。
棋桌之于文人,则是理想中的战场。自古文人多寂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诸艺,除对弈一艺,其余皆可独享。虽说文无第一,高傲的文人墨客不屑于争先,但毕竟是凡人,无法决绝好胜之心。
似辛弃疾那般上马驰骋边关斩敌,下马吟咏挥毫填词的文武双绝,究竟是极少数。更多的文人罕有喜爱激烈对抗的。而下棋,最是能满足文人偶发的争强好胜之心。虽是兵戎相见,却“相对终无语,争先各有心”。这样含蓄的厮杀,即可尽道风流,又不闻金戈铁马之声。豪迈壮阔似“剑气纵横铁骑鸣,乾坤百战纪征程”,清雅闲适如“微风动窗日光入,帘影欲乱楸枰文”。万般情愫,纵横指尖,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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