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斋古吉金文》,二册,吴大澂自藏本,封面均存吴氏手书“客斋古吉金文”六字,钤印“吴大澂印”。上册,存吉金文字三十四品;下册,存三十一品,另有二品不明物似掺杂混入者,拟剔。故全部确信吴氏吉金文字共六十五品,原器均吴大澂旧藏,年代从商周至两汉,每一品墨本旁均有吴氏题识,并钤印:“恒轩所宝彝器”、“吴氏金石”、“恒轩所得”。此书曾入东瀛,存日人萩信雄教授藏印:“萩信雄”、“萩氏吉金乐石”。二〇一三年十一月笔者得自北京拍场。
经查考,此六十五品原器大致同治晚年至光绪初年间,吴大澂于京师厂肆和督学陕西时所得。综合吴氏刊本《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和《客斋集古录》、吴氏拓本《客斋集古图》(共存三卷,上海博物馆藏二卷及上海友人藏一卷)和《客斋鼎彝八轴》(上海图书馆藏)、吴大澂往来书信(主要与陈介祺、王懿荣二人)以及顾廷龙《吴客斋先生年谱》(包括后附顾氏整理之《客斋所藏吉金目》)等,吴氏这些器物所得时限大致如下:
同治十一年(1872),师口(上“大”下“王”)父鼎、口作妣敦、韩仲侈壶、唐子祖乙爵、木父丁爵、加爵二、阳识父癸爵、析子孙父癸爵、盩室鼎等十器。
同治十二年(1873),平安君鼎、妇庚卣、芮公鬲等三器。
同治十三年(1874),子抱孙父丁敦、城虢敦等二器。
光绪元年(1876),史颂敦、穗敦、阳识穂尊、叔男父匜、建平钫、日入大万壶、温壶等七器。
光绪二年(1876),师眉鼎(亦名客鼎或微子鼎)、乙亥方鼎、亚形祖辛鼎、宗妇鼎五、宗妇敦四、宗妇方壶二、宗妇盘、口(‘走’上加‘异’)尊、口作妣爵、斗检封四(此四种于本册中归一器)等十八器。
光绪三年(1878),录作乙公敦盖、苦宫行镫、菑川太子鑪等三器。
以上共四十三品,个别年份或稍有上下,如菑川太子鑪抑或光绪初元所得。不详者中亦有可以大致估计出其所得年限者,如郘钟,于《客斋集古录》见吴氏题记:“是钟出山西荣河县后土祠旁河岸中。同治初年,岸圮出古器甚伙,长安贾人雷姓获郘钟大小十二器,皆同文。英兰坡中丞棨购得其十,后归潘伯寅师九器,大澂得其一”。由此推算,经过数次转手,吴得此钟估计同治晚期。
又如析子孙父乙敦,见《客斋集古图》自题“析子孙父乙彝,是器得之京师,制作甚精,文亦浑朴,真商器也”云云,谅亦属同治晚年得于京师者。
再如,析子孙父丁敦,吴曾自题“是敦为蒲城杨信卿旧藏,持赠客斋”云云;立戈父丁彝,《客斋集古图》自题“关中出土,文器并精,客斋得之长安市上”云云;父丁象形鼎,《客斋鼎彝八轴》吴氏自题“孙父口鼎,是鼎亦在关中,所得虽仅三字,不能伪”云云;故此三器似亦督学陕西时所得。
其它不详者,计子孙父乙敦、庚父辛敦、子执贝父癸敦、宝敦二、口尊、父辛残盘、王伯姜鬲、举吒父乙爵、举戊父爵、史父辛爵、扬父爵、立戈父丙觯、父丁觯、钺、龙虎鹿卢镫、单安侯家奁盖等十七器,虽暂无文献资料明确何时归于吴氏,推测亦于此时间段的可能性较大。因此,吴大澂自藏本《客斋古吉金文》二册,是其早年蒐藏钟鼎彝器的一个记录,拓制时间应在光绪早期。据《吴客斋先生年谱》,吴大澂大规模蒐集青铜器始于同治十一年(1872),正是此二册所存器物如上之起始年限。
比起《客斋集古图》、《客斋鼎彝八轴》、《客斋集古录》,此《客斋古吉金文》要早十年至二十年左右时间;而较之《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两者前后时间相距不长,很是接近,属同一时期之作。刻书费时费力,时间较漫长,《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起于先,终于后,而《客斋古吉金文》拓本则一次完成。
吴氏自序有言,《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栞刻于同治壬申癸酉年间(1872-1873),即同治晚期,光绪十一年(1885)在王懿荣的催促下才刷印。但依愚管见,实际上他一直在增补、改进,本《客斋古吉金文》中若干得于光绪早期之吉金文,如师眉鼎(亦名客鼎或微子鼎)、乙亥方鼎、史颂簋、口(‘走’上加‘异’)尊、叔男父匜、斗检封四、日入大万壶、建平钫等,亦见于《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即为佐证。
《客斋古吉金文》册中有鼎一,《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曰“亚形父庚且辛鼎,三原刘氏藏器”,标为“所见”,而非“所藏”。光绪二年(1876)七月十二日吴大澂致陈介祺书时,已附上所拓此器墨本,显然当时已归吴氏,此器后又见入录于其晚期集大成之作《客斋集古录》。这是《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先于《客斋古吉金文》的证据,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前者依然大量使用了早先的版刻,并没有及时将器物藏弆的情况有所变更而一一纠改、订正。《客斋古吉金文》二册对于我们了解其它吴氏刊本和拓本还是有帮助的。
同治十三年(1874)正月五日,吴大澂曾致书陈介祺曰:“审定平安君鼎为梁器,尤至精确”。册中,平安君鼎墨本旁吴氏释文再次强调“当是梁器”,即量器。吴氏所言是正确的,此器今已入录《中国古代度量衡图集》。又,册中析子孙父乙敦,吴氏自题为“敦”,并曰“簠斋云乃彝皆敦也”,这应该看作是其与陈介祺通信研讨之结果,后期之《客斋集古录》亦自题为“析子孙父乙敦”。如果说《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中还有一项吴氏书之为“彝”的器物的话,从此《客斋古吉金文》始,直至《客斋集古录》,已基本无此项。
经检,此二册《客斋古吉金文》中存上揭吴氏它刊它拓中无载者,计宗妇鼎五之后二者、宗妇敦四之后二者、宝敦二之后一者(与潘祖荫藏同器同铭)、加爵二、史父辛爵、钺、龙虎鹿卢镫等十器,虽仅铭文,亦可察观。
在吴大澂钟鼎彝器拓本中,此二册属墨色、拓工极精极佳者。或许受到陈介祺的影响,椎拓使用了六吉连绵纸,透薄而韧劲。拓片浓淡相间,层次丰富,丝丝入扣,彝器之细微处均刻画无遗,难道是吴大澂亲自手拓者?检视现存于世的吴大澂其它所拓墨本,可以发现,吴氏自己手拓者要好于其所雇佣一众拓工制作者,包括尹伯圈等,后期尹伯圈所拓越来越好,是与吴大澂的精心指导分不开的。此为吴自留本,自然精心手拓,亲自为之,钤印亦规整、精致,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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