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
巴金在《广州二月记》里写道: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脑筋里就被印上了“广州”这两字,我知道在中国的南部有这么一个城市,那是阳光常照的地方”。
巴金与广州的缘分很深,巴金最早的文学作品《悼橘宗一》就是1924年5月1日在广州“真社”刊物《春雷》上发表的。巴金来广州一共六、七次,每次住三个月至十几天不等,1933年、1938年以及1962年住的时间最长,可以说,巴金对广州并不陌生。1933年,巴金在广州住了三个月,写下了《鸟的天堂》、《海珠桥》、《广州的最后一晚》等文章,真实的记录这段经历的体验和感受。这些文章现在看起来很有意思。
1933年5月27日,巴金坐小火轮从香港到广州,次日清晨小火轮驶入珠江,他在船舱里忽闻锣鼓喧天,走到外面一看,只见不少漂亮的龙船从支流中驶出来,龙船上的几十个人一齐下浆,船的速度很快。他才醒悟起来,这天不仅是礼拜天,而且是广州人称之为“龙舟水”的端午节。
广州端午节龙舟水
1933年5月底,巴金应新会西江乡村学校校长陈洪有之约一起回新会,在新会、台山等地逗留了10天,写下了被编入小学课本的名篇《鸟的天堂》:“在一个地方河面窄了,一簇簇的绿叶伸到水面来。树叶绿得可爱。这是许多棵茂盛的榕树,但是我看不出树干在什么地方”。船渐渐逼近榕树了。“我有机会看见它的真面目:是一棵大树,有着数不清的桠枝,枝上又生根,有许多根一直垂到地上,进了泥土里。一部分的树枝垂到水面,从远处看,就像一棵大树躺在水上一样”。第一天巴金看不到一只鸟,以为鸟的天堂没有鸟,有些失望,第二天,他们划船经过“鸟的天堂”,“起初四周非常清静,后来忽然起了一声鸟叫,朋友陈把手一拍,我们便看见一只大鸟飞起来,接着又看见第二只,第三只。我们继续拍掌,很快地这个树林变得很热闹了。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有鸟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飞起来,有的在扑翅膀”。这是战争年代的一片乐土。
广东新会《鸟的天堂》
1933年,中国正值内忧外患之时,而此时的新会乡村师范学校,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照例每周举行一次谈心会,“他们坐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大圈子,中间是花坛,前面是一片田野,田畔有一条小河”。“他们在那里谈话,全是我的耳朵不大习惯的广东话。偶尔有几句送进我的耳里,我仿佛也懂得。起初是朋友洪谈他去年病中的生活。以后是一个学生谈他的过去,谈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接着另一个学生谈他在小学里教书的经验。一个女学生发言希望大家真正打破男女间的界限。一个年轻学生开始讲故事。后来朋友陈就讲我们这几天的乡村旅行”。
6月,巴金回到广州,住在河南(即是广州珠江南岸)机器总工会的三楼上。机器总工会晚上人声嘈杂,住着许多失业工人,这些工人时时开会,下面娱乐场每隔一晚就演出机工剧社的粤剧,巴金从整夜开着的窗户上,看到对岸灯烛辉煌的河北夜市和西堤一带的高建筑物。从河南到河北,他每天最少经过二次海珠桥。当时海珠桥是全国最大的桥梁,巴金很有兴趣把它记录下来:“这道桥并不是一整块,它是一道活动的桥。桥中间有一条长的裂缝,从这里可以看见河水的流动;有时候大船经过,桥就从这里分裂开,成了两段,高高地向天空举起,就像起重机的杠杆一样。上午我经过海珠桥,那时太阳正晒在桥上,行人们挥着汗在那里拥挤地走着。车辆很少。人行道上也挤满了人,有些人在走,有些人倚在栏杆望下面的水。桥下面许多木船很整齐地排列在那里。这些船都是人的家。许多疍民就生活在船上,而且是靠着船生活的”。晚上,巴金从河北回来,他“埋头看下面的珠江,夜里的水面是平静的,依旧是那几排船泊在下面,没有亮,没有声音,大概人已经入睡了。沿着长堤一带也泊了许多只船,那些船都是醒着的,我看见它们在貶眼。船上的姑娘这时候正站在长堤上,娇声软语地呼唤客人”。
广州海珠桥旧照片
一天,巴金在长堤上散步,发现海珠戏院门口张贴红纸:薛觉先《难忍相思泪》《还我河山》,他用毫洋一元四角买了一张散厢的戏票,进场后发现散厢是楼座中间几排,很不舒服,(因好的座位要三元,其次是二元几毫),人来人往,吵闹、谈笑、喝茶、嗑瓜子,空气龌龊。突然薛觉先出场了,只见他穿着高底靴、绣花长袍,两枝野鸡翎插在头上,长脸,两道竖起的长眉。“得着观众的热烈的欢迎”。活脱脱一个粤剧名角的生动写照。
薛觉先演出剧照
在广州的这段日子,巴金还体验了“饮茶”的风俗习惯,他觉得茶楼很吵闹,有两个姑娘轮流唱戏,为她们伴奏的锣鼓把人的耳朵快震聋了,“我们对面谈话都听不清楚”。
1962年3月9日巴金致余思牧的信中写道:“年初六我在从化,后来我又带着孩子去过新会,我们全家在二月十三日才离开广州,您当时要是打电话到羊城宾馆(即现在的东方宾馆),可能知道我的行踪”。1962年春节前夕,巴金在广东省委宣传部长王匡的再三邀请下,萧珊(巴金夫人)和孩子来到广州,萧珊比孩子们还要兴奋,他们与巴金、冰心、杜宣等一起在广州过春节。这年春节,广州很热闹,冰心、周瘦鹃等文学巨匠都聚在广州,他们逛花街、吃年糕、煎堆,整整一个月,他们走访了从化、花都、新会等地,受到广东著名作家欧阳山等热情接待。回上海后写下了《喜悦和感激》表达在广州一个月的心情。
1963年,巴金又一次来广州,这次他见到了夏衍、冰心、齐燕铭、严文井、王匡等老朋友,他们吃着广州美食,一齐讨论时事,交流文艺,离开时“颇有惜别之情”。
今天,当我们再读巴金有关广州的这些著作和文献时,我们感受到作者的平实、亲切、真诚,我们如旧地重游般再一次了解我们熟悉而热爱的城市--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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