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在我的心中,总是有些“慌慌”的感觉。童年时进腊月,家人费心思筹划过年的事,我也坐不住猴蹿狗跳。大人训道:又没你的事,你跟着慌慌什么!殊不知,我慌慌是——终于可以放鞭炮了!
青年时代,按现在的划分,这个年龄段好长。插队时的腊月,心慌慌,烧火忘了添水,睡觉忘了关门。为何?也简单,春夏秋冬做来好生不易,总算又到将回城与家人团聚的时候。想见谁,见到第一句话说什么,已是腊月梦境中不变的主题,可又不敢表露出来,怕说你不安心、说你贪图城里生活。再就是请假,如何让村干部同意早走两天,这样就可以在家多住两宿。编一点小小的谎言,比如最常用的是“我妈有病了”,即便是再诚实的人,也会说的。不过,这个小谎要提前打腹稿,没人的时候,自己不定对着墙重复过多少遍。
还是青年时代,成了家有孩子了。进腊月的心尤其慌慌得厉害,因为成了一家之主,身负重担,有些难题是无法回避的。首先是过年总要请一次客,请岳母和爱人兄弟姐妹吃一顿。但这一桌饭菜可不是说做就能做出来,鸡鸭鱼肉在那时很难买到。每日里就得竖起耳朵,听不到什么,心慌慌,一听说哪里卖什么,也慌慌,还愣着干什么,马上蹬自行车去买呀!
还慌慌的是:送礼!给长辈送礼。爱人娘家长辈不是很多,但即便只有几位,对收入微薄的我们也是很大的压力。这边过年送礼讲求实惠,不是拎二斤点心礼节性的,起码得拿个五斤十斤鸡蛋或者一个猪后臀尖。这些东西,平时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但岳母要这个脸面,我们就得撑着。这个“慌慌”非同一般,甚至慌慌到了紧张与不安……
往事不再提,眼下日子好了,腊月里来也慌慌。一是慌慌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呀!年初楼头柳又青,怎么一转眼就到了年底。辞旧岁,对我们来讲,就是朝老年又迈进一步。说句自私的话,多想让岁月的时钟走得慢些再慢些,以便好好品味当下和未来的生活。
二是慌慌过年的宴请。不是请旁人,是晚辈请我们。从年三十就要吃起,一顿又一顿,不去不合适。吃饭也是件很累的事。起码两个钟头吧,要不停地吃、喝、说。别人说,要认真听;别人不说,你又得说点什么。三十晚上,就想老两口吃点什么,在家看春晚了,可聚会已经定了,需要坐车去很远的地方吃饭。一想,心里就慌慌的,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总让你惦着,心难静。
三是慌慌些企盼的事。比如我们这里新建了飞机场,就想过了年,应该和老伴坐飞机去旅游。过去坐飞机要到北京,现在机场就在家门口,也享受一把女儿姑爷外孙开车到机场接送的滋味。还有高铁也要建成,而且车站距我家很近,到时候,我们老两口买了票就可以出发,到北京长安大戏院看场京戏……
腊月美好,腊月“慌慌”,不慌慌,就不是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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