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晚秋参加了一次采风活动。凡出京和入京者,没人能够绕过首发集团给我们营造的便捷。自从中国始建高速公路以来,我在高速公路上的行程,少说也有几十万公里吧。然而,接近不等于亲近。高速公路对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当我们坐在首发指挥中心,在宽敞的大堂里耳闻目睹,才有了真情与实感。所谓耳闻:听讲解,有关高速公路发展史的方方面面。所谓目睹:看大小几十个大型屏幕上的行车画面,以及路况。这才恍然大悟,觉得这纵横之线,不仅仅是路,而是动脉和神经了。甚至听到了血脉波动的声音。是啦,一片国土就是一个完整的肌体,扩而言之,这丸地球,也是一个完美的肌体。而高速公路,就是它们生命勃发的象征。
譬如这条京台高速,是正在兴建中的一项大型工程。G3京台高速所经路线为北京-天津-沧州-德州-济南-泰安-曲阜-合肥-铜陵-黄山-衢州-南平-福州-台北,全长共2030公里。其中有一段是海峡通道,就是说通过很长一段的海底穿越。近30年来,中国的高速公路,已是四通八达,成为功力强大的一条条辐射线,也像一个密集的蜘蛛网。而这修建中的京台高速,则意义非凡。因为,一个完整的肌体,没有一块是多余的,可以去割舍的,给肌体完整输血,是责任,也是道义。
走访这一天,秋风些许凛冽,天空显得灰暗,整个施工场地,也显得冷清。但路面,宽大而整洁,平静地、无言地,在向远方延伸。高大的机械,如压路机、挖掘机,以及钢筋水泥的隔离带护栏,与修路者那一身橘红色的工作装,形成强烈的对比。物大而人小,但场面安静和谐。因为,这些大的物,是由那些小的人群所制造出来的。看到他们那精神专注、挥汗忙碌的身影,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崇敬和亲近感。一条公路,并不惹眼,也并不特别,却是五脏俱全,缺一不可。这里,更包括人文、科技、绿色的内涵。这也是首发集团所坚持的修路纲领。
的确,当我们行驶在如诗如画的京承高速上,就已强烈地感觉到它的鲜活存在和它的无尽美意。有人介绍说,京承高速三期工程,利用人工干预的方法,恢复坡面植被,打造路域生态,实现生态自然演替。这就是说,修路的同时,将挖残的坡面,人工修复。之前就裸露的坡面,也要改造美化。前提是,路两侧,不留一寸荒芜。这便是生态自然演替的真实概念。首发人的这一追求,是一项高瞻远瞩的举动。他们用信念的手术刀,治理伤疤,同时也恢复伤疤,使之完好如初。他们也用信念的美术笔,绘制史前的生态之美。他们在实践中,读懂了圣者老子所主张的道法自然这一学说。修路者,并非环境美化师。然而首发人,把美化师的潜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心生敬意。
记得,第一次走京承高速,它所经过的山山岭岭,一眼望不到边。层层叠叠,苍茫雄浑,连成一片。这一带山地,广义上说,属于燕山山脉。然而在不同的地段,有不同的名称。譬如军都山,作为北京的主要山脉,处于燕山山脉和太行山山脉的接合处。万里长城在北京的主要部位,都在军都山山系中。又如雾灵山,属于燕山山脉中段,处于河北省承德市兴隆县境内。它地处北京、天津、承德、唐山四市之间,像一块镇宝石。再如金山岭,著名的金山岭长城就在此。它位于承德市滦平县境内。万里长城的精华地段即在此,素有“万里长城,金山独秀”之美誉。而司马台长城,则位于北京市密云区北部的古北口镇的司马台村。此处城墙,依险峻山势而筑,并以奇、特、险而驰名。著名古建筑学家罗哲文,曾评价它为“中国古长城是世界之最,司马台长城堪称中国长城之最”,可见它的建筑之美,何等显赫。
我不厌其烦地重复介绍这些山岭和长城,是因为京承高速恰好通过它们,并由此伸向远方。它犹如一条金蛇,逶迤蠕动在宽阔的山野和天地间。
修路,对山水而言,本来是破坏性的,破石动土,砍伐林木,撕裂植被是必有的程序,像一条长长的刀疤,切割在山水之间。然而,首发人魔术般的营造中,路却成了艺术品,或者一首诗。不仅养目,也养心。不再是枯燥的穿山越岭,而是美感十足的跋山涉水。京承高速,就是其中一条梦境般的快速路。它的跨越,是科技含量十足、人文精神十足、生态美感十足的美丽跨越。不但看不出丝毫的撕裂痕迹,反而使人感到,这山水,这路,原本就是完美的一体,天造地设的一体。这一切,是首发的修路人用智慧、汗水和匠心营造出来的。这山山岭岭,这苍茫野地,虽无言则有心,记着他们的风餐露宿,记着他们的流血与牺牲。这些低来高去的延伸路面,这些令人心惊的高山隧道,不能不使人瞪大眼睛,为之一叹。何谓劳动?就是用一颗热血的心,一双勤劳的手,创造出人间奇迹的行为。
我们这一次高速公路上的行驶,就是一次对梦境般创举的亲身体验。路旁燃烧的那一排排火炬树,把山野和路面映照得格外鲜艳,使之生机盎然。这,是修路人留下的佳作。而那些曾经盛开的波斯菊,刚刚谢去,有些花朵仍坚持在枝头。在它们的盛期,整个山野,是幽静的,像一片梦幻之地。这,是修路人留下的佳作。还有野山菊,热热闹闹开得正盛,像是晚秋摆出的一道盛宴,是专门用来表彰种植它们的那些修路者的。尤其,金山岭下的那些野山菊,一丛丛、一片片地微笑在那里,仿佛与巍峨长城有个约定似的。它们遥相呼应,心照不宣。这,也是修路人留下的佳作。
现在,在这萧萧索索的山野大风里,它们却成为了忆念,念那些修路大军离去时的背影,一步一回头的背影。谁说树木花草没有情思?不仅有,而且久远、绵长。在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垂手恭敬的,是那些为人类幸福而挥汗如雨、忘我利他的劳动者。
黄昏下,回首已是烟柳与山菊。现在的司马台长城,已是晚霞里的一道雄浑剪影。此时,历史老人沉思着,俯瞰山山岭岭和蜿蜒而去的京承高速。假如斯时手中有酒,当敬他;手中有香,当点燃。也当敬那些背着粗糙的行李卷,走向远方的修路者。现在,金山岭和它的朦胧城堞,已经隐去。唯野山菊,仍在施注目礼。路灯,和高速路边的反光墩,都已上岗,并迎风而立,仿佛在轻声说:晚安啊,行路人!(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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