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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中峰寺

2017-09-28 10:24:51 网络

眼前的寺院,缘何名曰中峰?这,当然可以问道青城,眺望峨眉,仰视苍绿的两座山峰,寻思答案。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名山都隐藏着通往寺庙的秘道,它们如同狭窄的血管,在泛黄的图纸上,比掌纹之路深隐,显然,它们就足以令人想见中峰由道转为佛的曲折。但这毕竟是归于历史深处的细节,重提或复述,容易让人误入歧途。我们晚了那么多年,才来到中峰寺面前,不在场的历史多少令人有些遗憾。而且这也算不上中峰寺香火最旺的时候,在漫山披绿的二峨怀抱中,中峰寺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冷清、空寂、阴凉,如同一位患病者刚刚从孤独的村庄站起身来。

一丛似被滤过的阳光打在寺院内外。屋檐下,箕盘里晾晒的花粉金黄。

跟随一位居士,在寺院里穿梭几步,很快便停在门前了。没有进入寺院内部拜佛的欲望,因为我没有闻到香火,顿觉仿佛进入了一座空空荡荡的废园,但寺院的名气早盖过了寺内的空荡、青黄。当真正面对如此清冷,忽然有一种逃离的冲动。好在中峰寺内部的结构多为实木,即使数年前那场山崩地裂的灾难,也并没有让寺院感到为难,一根根粗壮的马桑木,完好地支撑着面貌。这的确有些神奇,山都可以受到重创,寺却不可动摇。

如今,护佑中峰寺的,除了眼前日常的几位居士,就是万山绿遍,猕果飘香了。绿,是向峨的写意,也是实实在在的景象。果,则是山上山下遍种的猕猴桃。尽管我们遇见的还只是猕猴花期,但这并不矛盾,花开时分,通过人工授粉,就将变成果。它为我们下次出发的理由,做了恰到好处的铺垫。

从中峰寺不同方向看出去,全是挡不住的绿。每棵树枝繁叶茂,我靠近过其中一种绿,总忘不了内心产生的战栗。这树木的叶拢在一起,像一把伞形,枝叶上的花,如神话中长着翅膀的婴儿,祼抱在一起。甚至树枝之间结的果,看上去也十分奇形怪状,有的像蓝宝石,最让人着急的是我们一群人中,居然没有一个喊得出此树名字。

遇问居士,她们除了摇头,只有低头微笑。

趁大家都在不断往寺院内部深入打探,我从一块文字脱落的石碑旁经过,一个人来到了阶梯下的院门外。风和光从峰中刹那驶来,山下的小道,落叶纷飞,清浅的雾霭笼罩着向峨山脉。

轻风拂面,绿叶沙响,不禁想起美国诗人默温的《又一个梦》来。难道这真是梦吗?该诗短得只有三行:

我踏上山中落叶缤纷的小路

我渐渐看不清了,然后我完全消失

群峰之上正是夏天

对我来说,如此写照,完全合乎此时眼中的情景。真的,无须知道远方的默温是不是做了这样一个梦,关键是默温此时为我提供了此种对应的景致。假若此刻我还坐在城中的书房,面对醂酿满目的书,我怎么也不会想起默温的这几句诗,它触景忆句又客观旷远的呈现,让我坚信这不是梦,此间的徘徊也不是梦,就在中峰寺。它让我心旷神怡地和大自然里的夏天触电般地黏合,甚至让人峰回路转,涌起攀越峰峦的欲望。可步行至此,再向上,中峰寺就没有路的影子了。

一回头,便发现了那些花儿。

亭亭玉立站在寺院的一侧。一排,大概有五六株吧,不是盆栽,而是直接从寺院的土壤里长出来的。我走过去,蹲下身,看了又看。这花朵有着百合的气质,却是茎卵形,那些喇叭形的白色花,簇拥在高大粗壮的植株上,阳光落地的声音,为此花增添了几许圣洁气质。如此生动鲜活的灵性之物,替陈旧中长着疮疤的寺院增辉不少。开始有人对此花发言了,但那声音几乎是嘴边抹过的一只蚊子,很不确定,更不自信,因此百合的命名就失败了。很多人不敢再提百合,只顾不断地拍照与赞叹。从寺院里出来的人,都走向了这几株花,它们简直就是寺院门前的旗帜。

怎么办好呢?心花怒放的我,很是为无知花朵之名感到羞愧,心里却无比急切。

连续两位居士都没有说出那花的名字,其中一位倒是提供了另一种推理,那花是她们在山上采摘草药时,顺手带回来的。证明这不是家花,而是野花了。在居士眼里,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花,但在初见此花的我们看来,真是少见。尤其之于我,走过那么多地方,自称热爱自然生活,却不曾留意到这种花。当时真想带走一株,送回川南丘陵中的老家。

我把它带回了城中。有一次,北京友人来到我的城,聚会过程中,我无意翻看手机,找到此花照片,一位在场的甘肃女孩,突然眼前一亮,大声并自信地喊道——曼陀罗。

是吗?这名字对吗?她点点头,说,没错,佛地处处,常能见到这种花。我想,如果是曼陀罗,我还用得着纠结这么长时间吗?曼陀罗,我当然不会陌生,包括它的药效价值,以及色彩形状。她只好失望地看着天花板了!摇曳在中峰寺一侧的花,它到底有着怎样的芳名?再三思量,索性找出手机里的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太多太多的花,不知此种芳名?双手合十,求花族们给解答。

答案就这么来了。首先是青海诗人说出的三个字——大百合。成都女诗人紧跟着说的也是三个字——野百合。还有人说洪雅的瓦屋深山里,很多这类野生百合。说法多样,完全能够确认它的属性与名字了,因微信上“大百合”的答案最多,且瓦屋山与峨眉山存在必然联系,再延伸到向峨,就不难发现它的真实存在了。同在一座城的友人谢伟先生专门给我发来一个“形色”软件,我不知他研究多年的川园子,是否熟知此物,但他让我从此可以通过软件,鉴定不知道名字的花草树木。

这个夏天,深居向峨的中峰寺给我的念想,远比都江堰来得激情与热烈。虽然之前的纠结与无知,曾一度让我徘徊。山可以消失,人也可以消失,但天地间的寺院与花朵,从未消失。更何况能接纳我们消失的夏天,是大自然最好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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