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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刻的雪花

2017-10-19 10:48:13 网络

那是一个星期二的午睡时刻,是我入军营后的第一个午休时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雪花吸引了我。我想看雪,这壮美的东北雪,但我不能,我是新兵,一日生活制度必须遵守,该睡觉的时候,就得躺在床上。我双目紧闭,眼皮却跳动如战鼓。

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吧。班长说,起来看雪。他的话朝向我,那些大兴安岭来的新兵,早已鼾声如雷。这样的雪,在他们眼里,不足为奇。班长是安徽人,理解我这个湖北佬儿对雪的喜爱。我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搬只马扎,坐到窗前,凝望着窗外。整个锦州城都在下雪,整个军营的上空都飘洒着雪花,天地纯白。雪落在窗玻璃上,落在窗台上,落在操场上,落在不远处董存瑞雕像的头上、脸上、肩膀上。英雄无语,雪落无声。

战友们鼾声依旧,宁静了这个雪的世界。凝望久了,累了,我扭头,一沓《解放军报》赫然在我眼前,它们整齐地被固定在报夹,报夹就在窗户旁边的墙角。我伸手,轻轻取下来,铺展开,目光在报纸上移动。“长征”副刊上,一篇散文诗吸引了我。时间过去很多年,我已忘记这篇散文诗的标题,只读得那是一篇歌颂太行山区人民抗日精神的文章。我记不清具体的诗句,但那种读诗的感觉还留在记忆里,如饮甘露,如品佳肴。东北天冷。一捧油墨香,满屋子温暖如春。雪是有味道的,透过窗户的罅隙,我感觉到了,是一种很淡的香味,清冽自然,沁人脾肺;而我被散文诗那美妙文字里浸润过的心灵,像洗过一般清爽。

那个星期二的午睡时刻,那个雪天的午后,我迷上了“长征”副刊。那上面的文章,被我奉为经典,那是我的文学园地,是我的精神家园。我后来在那上面读到周涛、王宗仁等散文大家的作品,他们笔下边防战士的苦与乐让人心动。窗外的雪花依然在窗外飘扬,报纸上的文字在我眼前跳跃,我心里痒痒的,手也痒。我拿起纸和笔伏在窗台上,凝望着雪中挺立的董存瑞雕像,以英雄生前所在的部队一名新兵的名义,抒写对革命英雄的追忆与缅怀。

那是我的第一篇散文,很短,我悄悄邮寄给解放军报社。没过多久,就刊登在函授版的“学员习作园地”。那是我的文字第一次变成铅字。这段铅字,从新兵班传到新兵连再到新兵营,我名声大震。编辑老师同时给我寄了一个报道员实习采访证。新兵难得出营门,周末,我亮出我的实习采访证,大摇大摆走出去,那种骄傲无法言表。这段经历,应该算是我的“文学之初”,自此,我把目光投向了“长征”副刊,虽然没在上面正式发表作品,但那些文字滋养了我,凝炼了我的语言,营造了一个少年新兵的文学梦想。

后来,我开始偷偷写小说,有作品在《解放军文艺》《青年文学》等杂志发表。终于,我鼓起勇气写了一篇散文《爱是代沟之桥》投给了军报“长征”副刊,文章发表后,效果不错,在原单位有了反响。此后很长时间,我没再给副刊稿子。那是我敬畏的一块园地,我不敢轻易涉足。直到2015年,我奉命去阅兵村采访,写了小报告文学《阅兵场上的“和声”之美》,在“长征”副刊上发表。后来,我又发表了散文《父亲的油菜花》。通过“长征”副刊,父亲沉默如山的形象,走出我的内心,走出了大山。他默无声息的爱感动了我,也感动了很多读者。

我曾在“长征”副刊上看到一篇散文,《八月桂花遍地开》这首歌,是红四方面军在湖北红安革命期间改编并唱响的,深受感染和鼓舞。我是红安人,红安是我的老家。那一刻,面对那段凝聚历史光辉的文字,我如同面对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眼圈湿润,血脉贲张。我对自己说,有机会,一定写写我的家乡。由于工作繁忙,这个愿望,直到今年夏天才得以实现,小说名叫《我们去战斗》,发表在《人民文学》2017年第八期,很快被《小说选刊》转载。这对于我,是肯定,更是鼓励。从函授刊物上的豆腐块,到出版小说集和长篇小说;从一名偷偷创作的业余作者,到原沈阳军区创作室专业作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文学的长征路上,“长征”副刊无疑是我的启蒙者和良师益友。

写这篇文章时,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暴雨将至,而我眼前,分明已飘起了雪花。雪落无声,静静地飘洒在我心灵深处。与雪花一起飘然而至的,还有“长征”副刊上震撼心灵的文字,它们让我想起那个遥远的礼拜二午睡时刻,想起那个飘洒雪花的午后时光。那雪花,那文字,润物无声,滋养着一个军人的文学梦。

梦是寂静止,悄然无声。在文学的“长征”路上,追梦的脚步铿锵有力,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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