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微信群里露面。每次在微信群里见她说话,好像都在忙,一会搞法制宣传去了,一会扶贫去了,一会调解纠纷去了。当下的工作动态三言两语说完,别人再问她时,半天不见回答,看来人已经不知跑哪去了。
她最近刚被调到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担任副所长。女同志,能在派出所这样“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的地方干出起色,确实不容易。反正,我们市的女所长不多,好像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每到春暖的时节,她的辖区里大片大片的沟沟坎坎就铺满了红花地毯,迎接南来北往的“摄客”和游人,那个地方也便有了几分旅游景点的热闹来。这时候,交通拥堵、治安纠纷这样的小案子就多了,想必,她也会跟着忙个不停吧。所以,好几次我去看桃花的时候,虽然挺想顺便去看看她,再挖挖素材,却都没有打扰她。
与她的相识,也是源自于一次采访。那年,她入选“中国好人榜”,获得“敬业奉献好人”的荣誉称号。当时的她是在一个山连山、坡连坡、常住人口分散的乡镇派出所户籍室工作,在那里,她为贫困的、目不识丁的、从没出过远门的乡亲办了好多好事。她说:“山里的百姓苦,我尽我所能为他们办点实事,心里踏实。”
她办过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事,我记忆犹新。70多岁的老人老邓找到她,说女儿40多岁了一直没户口,牵连在江苏生的两个外孙女也没有户口,现在大孙女要工作了,可连身份证都没有,寸步难行。她二话没说,立马就和江苏的派出所取得联系,说明了情况,请求协助,随后她又多次和治安部门协调。忙乎了一个多月,当她跑了几十里山路,把办好的户口本送来时,老邓哽咽了:“几十年的黑户,你这么快就给办好了!”春节时,老人带着回来探亲的大外孙女专程到派出所,指着她说:“就是这个姐姐帮咱办的事,你要记住,这是咱的恩人!”
她工作的那个乡有个草庙村,离乡政府有60多公里,交通不便且不说,连电都不通,村民都没用过电器。周家就住在这个村的两间茅草屋里。妻子患有精神障碍的疾病,女儿年龄还小,一家的重担全落在30多岁的小周肩上。三口人长期在大山里生活,和外界接触很少。户口对他们来说,似乎一直可有可无。直到近年来政府相继出台了医保、粮食补贴等优惠政策,小周才急了,得给家人上户口!可这,对于足不出户、憨厚木讷的小周而言,简直是天大的事,他只能在家干瞪眼。
她来走访时,得知了这个情况。离开周家时,她的心沉沉的。破烂的茅草屋、杂草丛生的院落、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都印在她的脑海中。她爬坡翻沟,先后三次到村里调查取证,但是,在调查周妻的身份时却遇到了难题。周妻原是陕西人,随前夫落户到河南省灵宝市,之后才与小周生活在一起。她与小周在草庙村居住生活的事,邻居和亲戚都可以证明,但以前的情况却无人能证实,周妻本人又不能正常表述,补录户口的证据材料显然不足。
她不由得多了一个疑问:周妻和女儿是不是被拐卖来的?为了尽快给这娘儿俩一个说法,她远赴陕西,找到了周妻的出生地,见到了周妻的父亲和哥哥。从她父兄口中,他们了解了周妻辗转多处改嫁的不幸经历,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周妻母女不是被拐卖的。他们赶到当地派出所和村委,为补录周妻的户口补充了材料。当她把户口本送进茅草屋时,小周一家憨憨地笑了。
村民毛某病危,弥留之际,毛某眼泪汪汪对前来走访的她说:“我两个孩子都十几岁了,我们常年在外地生活,没给他俩办户口。这事要办不成,我死不瞑目啊。”他说得动情,她听得同情。她掏出200元钱,硬给他掖在褥子底下,一句话也没说,可心里却在想,再怎么难,也要帮他了却遗愿。半个月后,她就把办好的户口本送了来。
村民老李来派出所办理病故妻子的户口注销。当她按规定要收回二代证时,老李急了:“我老伴一辈子几乎没有照过相,又走得急,灵桌上连张她的照片都没有。现在只有身份证上这张你们给她拍的照片,这身份证你们别收了,留着给我做个念想吧。”可政策是政策,她说:“叔,这事你交给我,我想办法给阿姨做张遗像,比这个还大还好。”下班后,她把李妻的二代证照片从电脑里调出来,送到照相馆,亲自动手把照片修复到满意为止。第二天,她就带着放大的照片,还带了礼物,把李妻的遗像送到了李家。老李捧着照片,上上下下抚摸个不停:“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这么大一张照片……”
最近,我和她联系,我说:“我想再采访采访你,当了副所长又干啥事没?”她在电话里先送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羞涩地说:“姐,我们基层太需要你了,可你千万别采访我,我们所有几个普通民警干得可好呢。你来,我带你采访他们。”看,我们基层的所长就是这么可爱!
她叫蔡新玲,是我认识的一个胖乎乎、笑嘻嘻、说话很爽快的乡村女警。她不讲究,脱了警服,她简直和钻在桃花林里劳作的农妇没什么两样。
(作者单位:河南省三门峡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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