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平常的大白菜,叶片白嫩如玉脂,甜美香脆,素有“菜中之王”的美称,是中国北方人冬季的主打蔬菜。我也是吃着大白菜长大的,对大白菜情有独钟。
在我的印象中,小时候家里除了大白菜,几乎没有其他蔬菜可吃。改革开放前,我的故乡沂蒙山区和全国一样,实行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体制,以生产队为单位吃大锅饭,大家伙不仅一块儿种粮食,而且一块儿种蔬菜。生产队在水浇条件较好的地方,成片地种大白菜。立冬时节该收大白菜了,白菜腰里都扎根稻草绳,菜叶菜帮紧紧地包裹着。山岭地,土层薄,又没有水浇条件,大白菜的棵长不大,大都像个“干巴老头”,一棵棵可怜巴巴地蹲在菜地里,又像没穿暖的孩子哆哆嗦嗦地蜷缩着身体。分白菜大都按人口,平均一口人几棵,放成堆,在上面压上写有户主姓名的小纸条;有时把大白菜装进麻袋,扎好麻袋嘴,再用称钩钩着麻袋称。因为产量低,大多数人家的白菜都不够吃,每次分完白菜,当社员们用手推车、抬筐或麻袋将各家的白菜运走,还有孩子或大人在菜地里捡拾散落的菜帮子。
每年立秋前各家各户忙着整理菜园地,施肥、翻地、耙地、调畦、扶沟。白菜种子下地三四天,菜苗就密密麻麻地长出来了,每天傍晚或者清晨要溜一遍水。如果大晴天,清晨就要摘来宽大的梧桐叶、蓖麻叶,一片一片盖到白菜苗上,防止阳光灼伤了娇嫩的菜苗。傍晚将梧桐叶、麻籽叶一片片掀开,再给菜苗洒一遍水。一夜功夫菜苗就窜一大截。清晨走进菜地,小菜苗挂着露珠儿,在晨曦里楚楚动人。带根线绳拉直了,给小白菜间苗。再浇上透水,小白菜的身体就迅速发育。忙活完毕,大人们努力地直起腰杆,两手拍打着手上散发着香味的泥土,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这一畦畦白菜将是一家人过冬的希望。间作下来的小白菜特别鲜嫩,母亲从不舍得扔,把它连根洗净,做顿小白菜疙瘩汤;小白菜苗越间越大,后来就可做菜豆腐吃。
陆游曾写过一首诗:“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锄翁。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诗中描写了陆游在九月寒风天气中种大白菜的情形,既反映了陆游晚年郁闷不得志的心态,又可看出大白菜顽强的生命力。种大白菜这活儿,包括翻地,施肥,起垄,下种,间苗,浇水,深秋还要用稻草绳把大白菜捆绑起来,让菜心儿握得更厚实,这每样活都挺有意思和味道。当年,我感觉最惬意、最省心的是把水库的闸门拉开给成畦的大白菜浇水。大白菜喜水,三天两头就要浇,水在菜沟里顶着枯叶滚滚向前冲去,一会儿就满垄了。菜越浇长得越快,叶阔墨绿,让人欣慰满足。
“立冬不砍菜,受害莫要怪”。立冬之后,气温随时可能骤降,甚至下起大雪,大白菜必须及时收获。经过秋霜一打,大白菜菜叶肥厚,汁多而味甜,成为蔬菜中的佳品,故民间有“春韭秋菘”的说法。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国人普遍生活艰苦。那时候“备战备荒”抓得紧,在我老家沂蒙山区,大白菜名副其实地成了“备荒”菜。在机关工作的要凭票供应,每家每户更以紧迫感储存大白菜。伴随季节的变换,送菜的拖拉机、地排车、卡车等各式车辆穿行于市区,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垛成了堆的大白菜,各个单位也忙于搞福利、分白菜。大白菜上市,每斤价格一般控制在二分钱左右,财政是要补贴的,以保证单位和市民的承受力、购买力。经常看见菜店门口排队买白菜的人群。每人都拿着户口本或单位发的白菜票,大家眼巴巴地盯着柜台。与售货员熟的,专挑个大、菜心实的,还一层层剥掉老叶,直到露出水灵灵的嫩叶来。当轮到你买时,售货员却又强调“同志们:请自觉点,不准挑拣,不准剥老叶”,让你干生气。有的还为此争吵甚至大打出手。这时有人大喊一声:“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双方立刻摇摇头、偃旗息鼓了。
保存大白菜不容易。当年农家日子贫穷而单调,有一窖萝卜、大白菜心里才安稳踏实。大家公认挖菜窖是个苦差事,小时候曾听大人调侃农村的“四大憋屈”:挖菜窖,蹲小号(监狱),挨批斗,戴绿帽。可想而知,挖菜窖这活是什么感觉,需要长时间弓着腰,拼命地刨地、扬土,连直腰、喘气都顾不上。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家家在自家菜地或者院子里挖个土窖子,储藏的白菜、萝卜足足能吃一冬天,可从入冬吃到开春、白菜开花、萝卜生芽,再也不怕大雪封门。城里人就难了。这大白菜也娇气。捂着盖着,不几天叶片上就生黑斑;太冷,表层叶子很快就会蔫软了;太热,会粘、会烂。因而阳台、窗台和楼梯过道成了储放大白菜的好地方,过几天就把白菜一棵棵轮番抱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把干叶子撕掉,再小心翼翼地放下,大白菜真争气,直吃到春暖花开。
我这次搬家,挑住了一楼,主要考虑年迈的父母进城住起来方便,最得意的是有了一个足足有半分地的小院子。入冬后,父母从乡下带来自家菜地里、没使化肥农药的地瓜、萝卜、白菜、胡萝卜等。于是就在院子里挖个简易的菜窖,把白菜、萝卜、胡萝卜储藏起来,上面盖上些新鲜的土。吃的时候再扒出来,那菜新鲜如初,吃得放心,吃着开心,同时享受着浓浓的亲情与关爱。
俗语说:“百菜唯有白菜美”。大白菜含有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和钙、磷等矿物质以及大量粗纤维,用于炖、炒、熘、拌以及做馅、配菜都是上乘菜。白菜的吃法很多,或炒、或烩、或熘、或炸、或炖、或煮、或焖、或煨、或泡、或腌、或渍、或凉拌,无不风味独特,真可谓“白菜可做百样菜”。南方人喜欢炒着吃,北方人喜欢炖着吃。在天寒地冻的东北,冬天里吃个白菜炖豆腐,里里外外都暖和。在首都北京,找家沿街的小饭馆,吃个热乎乎、鲜亮亮的砂锅白菜,喝上二两烈性北京二锅头,是十分协调舒服惬意的事情。“白菜豆腐久久长”,象征友谊天长地久。不论南方、北方,都有人喜欢把白菜晒干,做成酸菜、泡菜和腌菜。白菜猪肉炖粉条,是中国最经典的家常菜。寒冬腊月,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放进排骨和粉条,扔进辣椒、八角和姜片,炖一锅大白菜,直吃得额头冒汗。年三十晚上,凉拌白菜心,成为下酒的最佳菜肴;猪肉白菜馅水饺,吃起来是那么的香,预示一年的日子香香甜甜、和和美美。
大白菜虽是普通劳动人家的蔬菜,却也有着锦衣玉食的富贵。吃大白菜的人众多,但真正吃出名堂的要数现代著名国画大师齐白石老先生。他对大白菜钟爱有加,曾在《辣椒白菜》画上慨然题诗:“牡丹为花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于是“菜中之王”这美誉不胫而走。大白菜不仅好吃,还有药用价值。最早的记载,在《诗经·谷风》中也有“采葑采菲,无以下体”之说,“葑”就是大白菜,可见在西周时大白菜已经跟人类日常生活有了亲密接触,最早介绍大白菜药用价值的,见后梁时陶弘景著的《本草经集注》,说它“通利肠胃,除胸中烦,解酒渴”,明《本草纲目》中也有记载:“甘温无毒,通利肠胃,除胸中烦闷”。我国民间流传着很多利用大白菜治疗感冒、过敏性皮炎的药方,大白菜热量低,纤维素含量丰富,有利于肠道的蠕动,有养颜排毒之功效。这些年,胶州大白菜,成了山东著名特产,人见人爱的礼品菜,装进纸箱,系上红丝带,一棵白菜的价格飙升至50多元。据中医介绍,胶州大白菜具有降低胆固醇、软化血管、防止动脉硬化之功效,对心脑血管、贫血等疾病有一定疗效。
白菜好吃又好看,我们经常在许多家庭的客厅的博物架上或古董店看见玉雕的白菜,敦实,憨厚,令别的玉件黯然失色。在故宫博物馆中,就有一尊“翠玉白菜”的玉雕,原是清光绪皇帝妃子瑾妃永和宫的陈设,有人推测此器为瑾妃的嫁妆象征其清白,是国宝级的古董,色泽鲜嫩,白皙无暇,仿佛弹指可破,就如同玉雕里的一位女王,令古今无数鉴赏家惊叹不已。在2012年昆明国际珠宝展上,那棵2吨重的翡翠白菜,更是让参观者叹为观止。
改革开放以后,各家种各家的菜了,无论种多少品种,大白菜是必定种的。如今,菜市场里的蔬菜品种很丰富,辣椒、茄子、豆角、芹菜,还有以前闻所未闻的蔬菜,如空心菜、紫菜头等,加上闯进北方菜市场的各种南方蔬菜、国外蔬菜,花样翻新,真吃不过来。不知不觉,白菜不再充当“当家菜”的角色了。老作家汪曾祺说过:“蔬菜的命运,也和世间一切事物一样,有其兴盛和衰微。”白菜在如今这个食物极大丰富、物价飞涨的时代,没了显赫地位和高贵身价,但很多人对大白菜却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感情。这种感情根深蒂固,流淌在漫长岁月记忆之中,如影陪伴。
自行车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自行车是高档、紧缺商品,也是奢侈品,许多家庭、许多人最大的梦想和荣耀,就是拥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丝毫不亚于现在拥有宝马轿车。
我真正触摸到自行车或者说是第一次学骑自行车,还是在上高一的时候。
那是1973年五一前夕,山村依然寒风习习,大家还没有脱下棉衣。那天,在村里开粉笔厂的舅舅骑自行车来我家,前几次我曾偷偷爬上自行车原地蹬一阵子,听着链条“嗞嗞”作响,挺开心的,这天我把自行车偷偷推到南边生产队的场院里,让我叔帮我学骑自行车。我紧紧抓着车把,全神贯注着前方。身体很笨拙,自行车怎么也不听使唤,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左右摇晃,一会儿手心都出汗了,若不是叔在后面使劲稳握车身,随时都可能摔倒。当我转过五六圈后,我叔悄悄把扶自行车的手放开了。我自认为我这时已经会骑自行车了,便兴奋地猛蹬几脚,自行车在平坦的场院里奔驰起来,一圈、两圈……用力蹬一脚竟然跑出去十几米,正当兴奋地急转弯时车身突然一倾,自行车摔倒了!锃亮的车铃铛被沙石划出了几道伤痕,我的手也被蹭破了皮,留下道道血印子。后来又经几次练习,总算能独自骑自行车了。先用左脚蹬在脚踏处溜车,感觉比较有把握了,右腿再跨上车座,然后双手紧握车把、用力平衡,左脚使劲一蹬,身子往上一蹿,就正常行驶了。自从学会骑车以后,更盼着我舅舅来,借机骑上自行车转悠几圈,过把车瘾。
当年,自行车成为女性跟男方索要的“三转一响”结婚彩礼中的头号商品。当时流传一句俗话:“骑飞鸽,喜笑颜开乐哈哈;骑永久,走南闯北显风流”。永久、凤凰自行车是上海产的。飞鸽自行车是天津产的,在中国北方更流行。都是双手闸的流线型“高档”自行车,一百二十多块钱一辆。当时农民一个工日几分钱、多的三五角钱,拿工资的一般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块钱,没有谁家买得起,再说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1978年,我已经到邻村当民办教师了,真需要、真眼馋自行车。正巧这年村里工分值钱,且母亲饲养的小猪仔也卖了个好价钱,于是父亲就托全家搬迁到黑龙江的哥哥,在东北买了一辆青岛产的“大金鹿”加重自行车,当年俗称“大金驴”,直接船运到连云港我姑家。这个牌子的自行车大飞轮、大牙盘、大扣链子、吊簧鞍座,美观大方,结实耐用。我虽然没有出过远门,还自告奋勇去接货。那新车的三角杠上和前叉子上都包着塑料膜,很柔软。摸一摸车头的商标,鲜亮闪光;捏捏车大梁,烤漆讲究,电镀锃亮;摇一摇,车链流畅、声音悦耳……真是爱不释手。第二天清晨,我就把装自行车的木头箱拆了,把所有木板捆在后座上,就急匆匆启程了。骑上新自行车,感觉真神气,太兴奋,太幸福了。那正是初秋季节,气候适宜,凉风习习。我竟然一路没吃饭、没喝水、没下车,当天下午四点,就行程近300华里路,把自行车骑到村东父母正在刨地瓜的地头上,让父母欣赏一番。这辆自行车壮得像头牛,驮上二百斤粮食还不摇晃,真是自行车中的“悍马”。为了保护新车,我用薄薄的蓝塑料条把车的主要间架缠得严严实实,自我感觉赏心悦目。从此这车成了我的专车,无论多熟的人来借,我也抹下脸面不借。
那个年代,自行车还是时尚高档的代步工具。农村娶媳妇往往要想办法借辆“永久牌”自行车接新娘子,象征和期望婚姻长久。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多年,市场逐渐繁荣了,自行车基本能够敞开供应,价格也比较稳定了,在古老沂蒙山区的乡村,骑自行车的也渐渐多了起来。那时,青年男女比赛似的骑自行车上班、做工、逛街。窄窄的乡间道路就像一根长长的琴弦,被车辆、行人合力弹奏着。在乡下无论老少都会骑自行车,就相当于眼下会打手机。许多年轻人练习骑车大撒把、比赛谁骑得慢,有的在乡间集市的人缝穿行自如,却被上了年纪的人骂为“狂徒”。在故乡的男青年中,骑自行车被视为人生一大快事,概括出了“三欢”的口头禅:“下坡、顺风、带识字班(姑娘)”,还有三愁“上坡、顶风、带老头”。
那是1982年暑假,正是收割小麦的季节,可谓归心似箭,我便与未婚妻商量骑自行车回老家。吃过午饭,我们便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各自骑上自行车,从县城一路往东背着太阳回老家。我曾数次穿山越岭骑自行车回家,可她从没有这种经历,我担心她体力弱、坚持不下来,车行速度放得比较慢。这是一条国道,沥青路面,到家九十华里,号称“九岭十八坡”。那时候不分什么车道,汽车、拖拉机、自行车、驴车、手推车都在路中间跑。偶尔马路上有晒小麦的,自行车会很颠簸。下坡时,脚不用使劲,但手得握紧刹车,防止惯性大、车速太快。上坡时,蹬起来特费劲,有时候实在蹬不动了,只好下来推着自行车步行,一会就累得满头大汗。路上人稀车少,很多时候我们骑自行车并排走在徐徐的和风中,有节奏地踩动双脚,欣赏着路两旁的无限风光。虽然气温比较高,但风划过脸庞,还是感觉很清爽、舒服。我们边交谈,边观赏风景。一路下来,感觉心灵与大自然溶为了一体,真希望就这样一直骑下去,没有终点。九十华里的路,骑车走了近四个小时,未婚妻竟然没有感觉累。虽然辛苦疲惫一些,但却成为一次难忘的旅程!我们推着自行车,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咀嚼个中幸福的滋味,相视发出的笑声,是真诚发自肺腑的,尤其未婚妻的笑声是那么悦耳迷人。那爽朗的笑声,像缕缕春风,传达着美好的愿望,铭刻在心灵深处。
婚后,我有一辆28寸的“永久牌”自行车,妻子有一辆26寸“凤凰牌”坤车,儿子入托后,就把三个轮的童车换成了后面增加了两个小车轮的“阿米尼”牌童车。傍晚,儿子就把他的小车与大人的车用链条锁锁在一起,高兴地用手拍拍小自行车,“别怕,让大车搂着你睡哦”。
儿子入托、上小学都是妻子用自行车接送。我妻子下班后,立马骑上自行车,一马当先,冲到学校门口。眼尖的儿子竟然能在如海的自行车流中,迅速沿着熟悉的车铃声,跑到她母亲身边。我在自行车头上安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车筐,有时回到家,儿子就跑向前,翻翻看看车筐或车后座上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不如意了,还噘起嘴巴。对妻子的自行车,我定期花五角钱,让宿舍大门口头发花白的修车老大爷检修车闸,给链条上油,相当于现在的汽车大修和保养。儿子坐我的自行车,从不愿意坐身后,他喜欢坐在大梁上,愿意凝视前方,有时挥动着双手,兴奋得指指点点,可以指挥着走哪条路,穿哪个巷。有几个星期天我把儿子抱到自行车的前梁上,妻子坐在后座上,搂着我的腰或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襟,高高兴兴去沂河东岸沙滩上放风筝、济南南部山区看自然风景,快乐地穿梭于乡间小道,亲吻泥土的芳香。返回时车把上插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听着儿子“咯咯”的笑声和自行车铃铛的“叮叮”声,一家三口,集中到一辆自行车上,其乐融融。脚下蹬着一家人快乐美好的时光,车上驮满爽朗的笑声,在生活的道路上传得那么久……简单、平淡的日子,全家人神清气爽,时刻被幸福、快乐的感觉包围着。妻子曾经开玩笑说:“等咱有钱了,买辆轿车在前面开道,我们依然骑着自行车兜风!”
当年在县城上班的人,大都骑自行车,那是一种享受。骑车遇上熟人,即使是相向而行也能大声喊过去问候或者摆摆手,同向行驶可以天南海北长谈一路;一个人可以随意看风景,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停就停,悠然自得,自由自在。如果掉了车链子,就地找根木棍一挑一转即好;如果扎了胎就推到路边,交上钱,修车匠三五分钟就补好。时间长了自行车齿轮磨损厉害,经常骑着骑着,就掉链子了。下坡自然轻松,上坡一用力就容易掉链子。真正的麻烦是,遇上雨雪天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行车却又坏了,愁死人、急死人!骑自行车省脚力,可以驮东西,也可带人。所以,上个世纪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国成了自行车的王国。骑自行车最大的风险是容易丢失,买辆新自行车往往会被小偷盯上,整天提心吊胆。有人做过统计,每个骑自行车的人,平均丢过两辆以上。如果新自行车没丢失,商标处往往残留着明显的撬痕,那是小偷所为。当时买辆新车难,年轻人梦寐以求的“飞鸽”、“凤凰”商标,只好到黑市上,花五元钱买一个。当年为了防止自行车被盗,我每天晚上都把自行车扛到楼上去。如果心爱的自行车被盗,会咬牙切齿,怀恨在心,不思茶饭。
如今多数家庭有了私家车,马路变成了停车场,走到哪里堵到哪,骑自行车出行和锻炼,正成为一种生活时尚。
作者简介:
当代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十月》《中国作家》《人民日报》《北京文学》《香港文学》《中华散文》《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读者》《青年文摘》《新华文摘》《求是》等报刊。
著有诗集、散文集多部。散文曾获冰心散文奖和吴伯箫散文大奖赛一等奖等,几十篇散文被选为中考、高考语文试卷或模拟试题,110篇(次)被收入各种语文、思品教材、教辅,部分散文作文被翻译到国外。
40多年来坚持把业余文学创作,作为思考、感悟人生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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