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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山,如诗的稠李花开

2017-11-28 10:20:15 网络

古老的哈拉哈河上空,雨云低垂着——

河水在草原上切割出一条蜿蜒的河道,向着茫茫的天际铺展开去,宛如一位行吟诗人漫步着、思想着,吟诵出一方古老的传奇!曾几何时,这莽莽苍苍的北方土地上,历经几多撼人心魄的火山喷发、高原隆起,形成了生物多样性特征的地貌。2017年5月,内蒙古阿尔山国家地质公园被列入世界地质公园网络名录。

阿尔山的全称是“哈伦·阿尔山”,是蒙古语的音译,意思是 “热的圣泉”。相传,这里的温泉属第四纪火山性矿泉,由火山运动形成,温泉群景区现有4处矿泉群,温泉数达76眼之多。从北到南分布着双沟山天池、驼峰岭天池、松叶湖、杜鹃湖、鹿鸣湖、仙鹤湖、天池、乌苏浪子湖等各类湖群,2004年在这里建立了中国温泉博物馆。在生态文学中,“湖泊”俨然是大地的眼睛,成为全人类的文化符号。在阿尔山,“大地的眼睛”星罗棋布,日日夜夜闪烁在草地、林间、山岩中,它们是火山岩地貌形成的温泉。

哈拉哈河的河道两旁是一片墨绿色的草原,草有一尺多高吧。此时,夏季的干旱使得部分草尖有些发黄,并没有多少野花。放眼望去,草原无边无际地一路绿开去、绿开去。

从早晨起,暗青色的雨云逐渐堆积,压在不远处的山脉上。车行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大雨倾泻直下!坐在大巴车里,我的眼前只有车窗上的雨流如注、车窗外慢慢退后的绿色原野,以及朦胧中依然陪伴左右的哈拉哈河!天地如远古洪荒,人声岑寂,唯叹宇宙之浩渺,一种渴望冲进雨中的冲动敲打着我的心扉!我的脑际忽然映出英国作家赫德森在《人与鸟》一书中的一段话:“我们在风声、水声和动物之声中听到了人类的基调,从草木、岩石、云彩及类似海豹等哺乳动物中看出了人类的形体。” 那一刻,在雨中的大草原上,我第一次觉得,或许,“大地真的不属于人类;但是,人类却属于大地,”——诚如英国作家托马斯所说的那样。

俄顷,雨过天晴,草原重又现出它的绿野、森林,天空。车上的人们走下车来,在这雨后的阿尔山夸张地深呼吸,似乎要像草木一样吐故纳新——那是都市人重新感知自然,体味踏踏实实地站在大地上的宁静致远吧?

不远处,山峦连绵起伏,那是大兴安岭西南山麓。阿尔山是个不大的城市,人口只有五六万,是个集蒙古族、汉族、回族、满族、朝鲜族、达斡尔族、苗族、壮族、锡伯族等13个民族的多民族聚居地区。1992年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批准成立了阿尔山经济开发区,1996年经国务院批准设立县级市。

当地人说,阿尔山的美当属春天——杜鹃湖残雪消融,杜鹃花遍地盛放。每天清晨,东方云霓漫天,湖边杜鹃似火,湖面百鸟鸣和,一片生动与祥和的生态图景,昭示着春天来了,草原在冬的睡梦中苏醒。

游人说,阿尔山的美最是夏天——满世界的油菜花开,一大片,又一大片!黄灿灿的花,绿莹莹的枝干,全身心都写满正能量。置身在盛开的油菜花海里,人也立刻满面春风、心旷神怡,仿佛阳光都从身体发肤渗透到了自己的内心!

我去的时候,是六月初时节。阿尔山的街头,有几个工人在修木栈道;一对中年夫妻忙着栽种街道两旁的百合花,一大盆儿一大盆儿的,那是从黑龙江购买的花苗儿,已经长到半尺多高,说“再过一个月也就开花了!”我的到来不早不晚,恰逢一个没有花的夏日微雨,满目迷蒙。

六月的草原,纯然是一片一片的森林。我在这儿看到了古老的松树、成片的白桦林,还有第一次见到的黑桦林带!白桦树的树干并不很粗,树干上斑斑驳驳,长满了黑色的结,树枝也不繁茂,倒是极绿了的,在阳光下透着光亮!草原上的气候真是多变!上午还徜徉在白桦林的日光中,下午的我,已经沐浴在黑桦林带的细雨里了。哦,那黑桦树——黝黑的树干,配着黄绿色的树叶,支撑起一片苍劲有力的原野,与白桦树比,更具一种浑雄遒劲、挺拔向上的气势。

阿尔山是一个百草园。同行的一位老者年逾八旬,是个植物学家,这几年在做草原生态研究。老者一路上像年青人一样健步前行,一边做着义务导游,讲解这草原上的奇花异草。他会在每一棵鲜见的草前驻足,讲解它的属性、药用价值,当然,他能一下子就叫得出它们的名称!在湿地公园几公里长的路途中,他的身边总是围着十来个游人,或前或后,追踪着老者的指点,探究着草原物种和谐多样的共生与相容。我努力地跟随着老者的讲解认知、记忆,最终却“黑瞎子掰棒子”——只记住一个很美的名字:绣线菊,一种很小很小的草花,乳白色,清清淡淡的,花儿也并不怎么美丽出众。不知怎的,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如同宝玉初见黛玉一般地疑疑惑惑:这妹妹似曾哪里见过?

我一直觉得阿尔山像一个童话:那里有眼睛温柔美丽的驯鹿,拉着铧犁在雪地上奔跑;那里有羽毛洁白的天鹅,在形似仙人脚印的天池中舞蹈;那里有荫天蔽日的候鸟,在哈拉哈河的河谷中繁衍生息……当旅游大巴车驶向草原深处时,我看到的,是一抹不是很高的远山,几乎垂到头顶的大块的白云,还有流淌着远古渊源之水的哈拉哈河,点缀着草原的诸多湖泊……在阿尔山这片森林草原,最为独特的是树,还是树——

我会欣喜地告诉你,我在这片湿地公园,找到读了多年的稠李树!那是在俄罗斯文学中一直被书写的、带着诗人梦幻的乡村记忆。叶赛宁的《稠李树》散发着清凉沁脾的芬芳:一个英俊少年,在馥郁的稠李树下,痴痴地诉说着青春的梦想:“馥郁的稠李树,/和春天一起开放,/金灿灿的树枝,像卷发一样生长。”

在俄罗斯文学中,稠李树表达着绵绵的柔情,稠李也因此成为美丽和爱情的象征。它应该是开在春天吧?我去阿尔山的时候已是初夏,大概正应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景,也见到了几树晚开的稠李花。稠李树的叶子很像刺玫,属蔷薇科稠李属植物,高可达13米,黑色的果实一般可用于造酒、入药。然而,它的花是多么奇异呀!一穗儿一穗儿的,由无数朵细碎的小白花儿串起来,恬淡、优雅,恍如一白衣仙子飘落在枝繁叶茂的绿树林间!又像是蓬松的白云朵朵,或者——棉花糖!那时,蓦然忆起的,竟是老托尔斯泰《复活》中描写的那个年青的喀秋莎,“眼睛亮得跟稠李一样。”

20世纪俄国大作家普里什文在他的《林中水滴·青色的羽毛》中这样写道:

“昨天,稠李开花了。城里人纷纷到树林里去折那开白花的细枝。我认得树林里的一棵稠李,它为自己的生存斗争了许多年,尽力往高里长,好避开采花人的手。事情居然成功了,如今那树身光秃秃的,煞像棕榈树,没有一根枝丫,这样,人就无法攀登了。但见树梢上,开满了白花。另一棵就不行了,憔悴了,它身上现在只剩下几根突兀的粗枝。”

我惊悸的发现,普里什文笔下的稠李花,在追寻诗意的城市人群恣意攀折中,失却了大自然的原初生态:一簇枝繁叶茂的稠李树变得干硬挺拔,几枝白花遥遥立于树梢,像一个远古的图腾。

普里什文的心中一直有一个“鸟儿不惊的地方”,那是一个俄罗斯的生态梦想,他渴望人对大自然“亲人般的关注”。

此时此地,阿尔山的稠李,充溢着青葱繁密,在夏日的光影中,枝叶间几乎看不到间隔,就像覆盖着一片绿意盈盈的网,编织成草原深处的生态记忆。

传说,在苍茫的草原上,阿尔山的温泉治愈了许许多多牧人的疾患;在美丽的绿野中,阿尔山的神泉更纯净了牧人的心灵。当地牧人用纯洁的泉水祷告、祈福,表达他们对大自然最纯朴的敬畏,这就是 “阿尔山圣水节”的雏形。“一捧神泉圣水,洗尽天下尘埃”,阿尔山汇聚着世界上最大的温泉群,无论泉眼数量、还是微量元素含量都堪称举世无双;崇尚天人合一,世代逐草而居,草原上的蒙古人对山林、河流、草木都怀有虔诚的敬畏之心和感激之情。记得2016阿尔山“森林音乐节”开幕式文艺演出中,《吉祥三宝》演唱者、著名歌唱家布仁巴雅尔倾情演唱的是一首《阿尔山的传说》。歌中唱道:“一个猎人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鹿,/小鹿望着猎人哀哀求助;/猎人知道有一泓圣泉水,/能抚平小鹿的伤口;/小鹿又回到了茂密的丛林,/丛林里荡漾着圣泉的波影。”

布仁巴雅尔说:“想念花海草原啊,一到春天,五颜六色的星星点点。有花海的草原才是健康的草原啊!呼伦贝尔大草原就是这样一片有花海的草原。”

是的,阿尔山神泉滴翠——总有一滴水,会温润你心中绿色发展的梦想;森林草原醇美芬芳——总有一支歌,会描摹中蒙俄“草原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赫赫辉煌!

美丽啊,稠李花开的哈伦·阿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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