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塞尚《玩纸牌者》 现藏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由两张Joker带领红桃、黑心、草花、菱片组成的扑克牌,是通行全球的博娱工具,不仅赌徒须臾不离,普通百姓也常以此娱乐。
在作家笔下,赌徒翻手成云、覆手为雨,一张扑克牌瞬息之间便能决定人的命运;而在画家笔下,碍于画面局限,虽然无法表现扑克的诡异,却能通过对人物的描摹,再现牌局氛围。绘画史上最早的扑克画出自卡拉瓦乔之手, 1594年深冬, 23岁的卡拉瓦乔经常跟随他的同性朋友“鲁特琴美少年”马弗贝涅蒂托,在罗马的下等酒馆出没,亲眼目睹城里无赖如何使用扑克牌欺骗外乡人,第二年春天创作了 131cmx94cm的油画《作弊者》(The Cardsharps)。
卡拉瓦乔的作弊者
《作弊者》现藏美国德州沃思堡(For t Worth)的“金堡美术馆”(Kimbell Art Museum),画面有三个人物——隔着牌桌的两人在斗牌,半披黑色外套的无赖在观战。从帽顶斜插的羽毛和条纹衣服可以看出,无赖与腰挂马刺的人是一伙,他一边瞪大眼睛偷看黑服少年手里的牌点,一边用戴着破手套的手,发给同伙 “2”的手势。此时,马刺少年身体前倾,握牌的左手撑在桌上,催促对手快点出牌的同时,右手却绕到后腰换牌。而放在后腰的两张扑克,则来自无赖半披的外套。整幅画的中心是黑服少年,从他内穿的饰有洁白蕾丝领口和袖口的衬衣,可以断定他出自富裕家庭,但他显然着了两个无赖的道,不仅输光了口袋里的钱,还把一只纯银手镯压在桌上。他的表情非常复杂,有不知怎么出牌的犹豫,有对运气不好的自责,也有不谙世事险恶的懵懂,当然,如果细加端详,还能看出一个外地富家子初进罗马的拘谨。在用光方面,卡拉瓦乔非常仔细——他把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设计成 25度的夕阳西照,由于角度较平,这束光照亮了两个赌牌人的脸,却不能照亮站立在外地少年身后无赖的脸。另一个暗喻时间的道具是赌桌上的烛台,这是一种带有记录赌局次数的木座烛台,上面尚未插入蜡烛,但烛台的提前准备,表示天色很快暗淡,夜晚即将到来。不过,可能这具烛台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根据正在进行的牌局来看,外地少年已经输光了全部家当,用来翻本的手镯也马上落入骗子口袋。
作为第一个绘画扑克牌的伟人,卡拉瓦乔的《作弊者》影响了后世很多画家,不仅追随者从中寻找创作灵感,就连与“巴洛克画风”相去甚远的“印象派”、“后印象派”画家,也多次将扑克牌画进作品。
乔治·德·拉图尔《草花 A的作弊者》 现藏法国卢浮宫
1593年出生的法国画家乔治·德·拉图尔(Georges de La Tour)可谓卡拉瓦乔最忠实的崇拜者,他对卡拉瓦乔的膜拜几乎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不仅画风走巴洛克的路子,还像卡拉瓦乔那样舍弃本名,以出生村庄 La Tour为名,即使失去祖姓也在所不惜。拉图尔出名很早,并且一度被封为洛林公爵(Ducs de Lorraine)的“御用画家”,但由于他生活的维克 -舒 -塞耶地域很小,对法国艺术的影响力微弱。当他 1652年去世后,生前的好名声很快烟消云散,有些作品甚至归到他人名下,直到 1915年才重新被人发现。据说纳粹德国的二号人物戈林非常喜欢拉图尔作品的阴郁格调,其画作因此成为二战期间德军在欧洲艺术品搜罗的主要目标。
《草花 A的作弊者》(The Cheat with the Ace of Clubs)绘制于 1620年,画面有两男两女四个人物——位于画面两侧的是作弊者,中间两位则是一主一仆。拉图尔捕捉的瞬间非常有趣,女仆本来身处牌局之外,但她发现了与主人斗牌的是两个老千,于是趁斟酒的机会暗示女主人另外两个人在作弊。这幅画的妙处在四个人物的眼神,女仆的眼角瞟向右边头插羽毛的男子,头插羽毛的男子本应正对牌桌而坐,但他的身体却面向左边,为的是偷看左边男子背后的草花 A。而左边男子不仅故意露出藏在身后的草花 A,手里的三张牌也故意平握,公然暴露给同伙。贵妇的眼神最为复杂,她翻着白眼瞪视自己的仆人,责怪她不提早揭破作弊者,让自己枉受恁多损失,同时,右手指向背藏草花A的男子,责令他把牌交出来,微弯的食指显示其身份的尊贵和对作弊者的不屑。这幅画的另一个亮点是女仆手中的酒杯,这是一只底座、杯身均为三角形的敞口玻璃杯,里面斟了大约五分之四高度的赭红色葡萄酒,恰与画面的主色调一致。小小一只酒杯,层次分明的显现出玻璃的透明感、葡萄酒的浓酽感、杯沿上的反光以及红酒折射的倒影,拉图尔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该画入藏卢浮宫确实名副其实。
盖尔伯特的冷漠赌局
古斯塔夫 。盖尔伯特(Gustave Caillebotte)是个大器晚成的画家,他 1848年 8月 19日出生在巴黎一栋附带花园的大宅里,父亲是法国著名的纺织商,靠为拿破仑的军队提供军服发家。盖尔伯特起先对绘画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学过法律,也当过军官,1871年才开始学画。作品大都表现巴黎都市的人情冷漠和人与人之间的内心疏离,人称“印象派的异乡人”。实际上,他对“印象派”的贡献不仅仅是几十幅作品——他赞助过很多落魄的印象派画家,莫奈、马奈、西斯莱、雷诺阿等等,他还自掏腰包举办了 1877年的印象派画展。
《牌局》(Game Of Bezique)作于 1880年,正处于盖尔 伯特最多产的一年。斗牌的人应该是五个,但经过一夜博杀,已经有三人退出,他们或立或坐,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了看客,围在赌桌前观看最后两人的赌局。沙发上嘴叼烟斗直视画面的人,修改时才添加进来——他就是盖尔伯特,之所以添加这么一个大模大样的人物,是为了加强观众与绘画的观赏关系,因为这幅画构造的主题太冷了,看得越久,越有一种催人远行的感觉。作为巴黎社会的冷静旁观者,盖尔伯特画笔下的赌徒没有一丝一毫的交流,他们既不结伙作弊,也没有语言沟通,甚至没有瞧对方一眼,只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牌局的进展,弗兰西斯 。魏茨恩敦夫尔(FrancisViezendunful)在《印象派艺术是如何来到美国的》中指出:“只有职业赌徒才能专注到如此冷漠的境界”。 弗兰西斯看破的这点,身着棕色外套的赌徒恰好做了注脚——嘴里的烟斗早已熄灭,他却依丝毫不觉,兀自去抓下一张扑克。画面中的人物虽然紧凑,气氛也很凝重,但扑面而来的是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浓重的疏离感,每个人——即使是赌徒,除了对金钱的亲近,无一不透露着孤独和无助。盖尔伯特努力营造赌场氛围的同时,更多的表现同一空间里形同陌路的僵硬社会。
塞尚的纸牌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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