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促使竹子朝天生发?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除非置身于竹子内在的运动之中,由此领会这种“力”,它的本原,是一种处于不断变化中的形态。正因如此,在苏东坡看来,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
面对李昕的作品,大胆提出同样的问题:在每件作品中导引着水的流动、倾落纸上的内在运动是什么呢?甚至折皱它,冒着毁灭的风险。
这样一道道的景观,水墨和油彩从天空 “倾落”,云中的水在此与经常在我们脸颊上浮出的小水珠汇合,那些和一张张往昔的面孔联系在一起的,发自内心的泪水。
李昕注视着泣泪之水的运动。人是会伤心而泣,也会因赞叹与幸福而流泪。最重要的是不去试图阻止这种运动,而是伴随这样的水来到画布上或者脸上。此刻的眼泪虽然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往昔,但它们也是一个正在形成中的未来的田洼。
深谙书法于心,在这个绝对当代的画家内心,水并非若干原素中的一个,而是它在引导着创作,同时又将它自身那份风险和不确定性赋予了创作。水在这里所要做的工作,就是那些有文学修养的艺术家们在传统绘画中托付与墨之事,要紧紧相随的,正是水,就如同冲浪者融合于海浪那样,它可以让他创造出各种形态,也随时随刻都有将他吞没的可能。
十年来,画家探索并找到了他自己的道路。如今,这种沉默而低调的创作,已被欧洲最重要的评论家和收藏家所承认,它为中国当代艺术开启了一条通向未来之路,狭窄而真实。“化者,识其具而弗为也。具古以化,未见夫人也……”石涛于《苦瓜和尚画语录》中写道。
这种艺术家也绝难归类,从马远的水图到罗斯科的单色绘画,这条艺术道路绝非顺利简单的,况且这也并非同一条路,而是一种灵感的追溯,这样的追寻要从童年时说起,随着时光的沉淀而凝聚成精华,而我们也在这柔美而不失厚重的色彩中冥想感悟。
李昕从古代绘画、书法和诗歌中汲取养分,他很晚才了解到罗斯科,他对于可以拉近西方抽象艺术中那些不安的单色画和他的禅宗花园之间的距离的评论而感到惊讶。这是因为我们总是需要比较、辨认和建立各种相似性。此刻值得建立的那些联系,隶属于一种将墨与油彩、大尺寸与小尺寸、现在与过去连接在一起的内在需要,就像品味一口茶中各种寂静无声的变化。
面对这些灰色和微蓝的风景,人们或将赞叹,抑或厌倦。一件作风严格的作品需要有苛求的观众甚至是参与者,他们也能够发自内心地从无色之中感知色彩的波澜跌宕。
李昕的作品与作品之间毫无相似可言。因为每一滴泪珠之间都没有可比性,而且有时依据的是某种无法预见的起伏,石将如云动。
“石如云动”,这个短语意指一种奇妙惊人的绘画效果,但它同时也是一种精神态度。当米芾看到李成所绘的一幅山水画时,他感到了这种内心的脉动,它赋予石头和山岳一种轻盈的运动之美。
“石如云动”:轻薄变得凝重,而凝重变得轻薄。这句箴言可以题写在展览入口处,一种试图激活万物却从不被定格于其中的方式。
佳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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