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南则为枳”。气候、土壤等的变化会引起物种的改变,这种改变有可能坏,也有可能好。物种如此,艺术其实也如此。
蓝充生于重庆,毕业于重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后到兰州某高校从事美术教学,期间在西北师范大学攻读美术学硕士。这一履历的特殊性在于,从西南到西北,蓝充并不是一张白纸,而是带着较为稳定的艺术观念、习惯或者说是艺术价值观来到兰州的。这样,两地艺术土壤和气候的不同特质在他身上不同程度地发挥着作用。这种作用也呈现着两极的可能,有可能好,也有可能坏。
川渝独特的地理条件和文化积淀孕育出了独特的艺术群落,以罗中立、周春芽、何多苓、叶永青、钟飚等为代表的艺术家并不以强烈关注社会现实为目的,而更为关注内心真实、细腻的表达,更为强调个性化的艺术探索,这也成为了川渝艺术家独特的整体气场。蓝充生长于此,对艺术的理解和追求难免受此影响,这种自然的选择在当地也许习以为常,但当他来到西北兰州这块完全不同的地域,自然面临着选择与适应的问题。这就要说到兰州的艺术土壤。由于地域特点和经济因素,兰州的艺术处于一种流动状态,兰州的艺术家大都有出外学习的经历,这虽然会带来一些新的思潮和技法,但往往也会迅疾消失,属于本土的艺术沉淀其实是非常薄弱的。同时由于稍有成就的艺术家往往选择出走,这也使本土一些优秀的艺术资源和基因流散了,难以形成聚积。因此,兰州艺术其实非常需要一些“外地人”“外地基因”的加入和融汇。而对于外地人的绘画,我们非常需要的是在新鲜之余多一分包容,在刺激之余多一分理解。
蓝充集中性的创作起始于他在西北师大攻读硕士期间,2007年至2008年他创作了一系列以山城重庆为主题的作品,比如《峰峦夕照》《那山那云》《山路》《故城远望》《秋雨散》《不安的晌午》等等,从作品的名字我们就可以体味到初到兰州的蓝充对故乡的一种记忆和眷恋,还有情感上的不安和忐忑。这种记忆和眷恋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也是技法和思考上的。它带有川渝艺术家那种特有的对表现主义的偏爱。在抽象半抽象之间,蓝充的作品无论是色彩和构图,都暗含着对民间艺术的借鉴,色彩非常醒目,很少有过渡色,构图也是全景式的,气氛非常张扬,个人的主观情感表达得非常饱满。
但学习工作在兰州,艺术必然要与当下的生活状态产生联系,这又随之产生了蓝充的又一阶段性作品:花朵系列。蓝充在兰州安宁区居住,此地每年桃花盛开的景象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桃花的灿烂与他孤寂的生活形成了一种反差和对比,这也成为了这批作品暗含的精神底色。这批作品里,他总是将盛开的桃花剥离于整体,而一束束色彩艳丽的桃花在整体深邃的背景中显得孤立,形成了一种悬浮的雕塑效果,尤其是丙烯的大胆使用,一任浓浓的颜色按着自己的痕迹恣意流淌在画面上,使花也有了情绪和强弱度,有种宣泄的痛楚和苍凉。
进入2010年后,蓝充的绘画从完全个性化的抒发开始与现实产生更多的关联。这一次他选择了幼年农村生活记忆中的公鸡作为绘画主题,并由此创作了近50幅公鸡系列作品。这批作品占据大面积的是公鸡展翅的羽毛,那种繁复、迷乱、鲜艳的视觉效果似乎在引人进入他自设的迷宫。从强化鸡的特写到淡化鸡的概念,蓝充越来越走向抽象,那些隐于画面华丽灿烂之后的冰冷感受似乎暗指着暴力、血腥、焦燥和压迫,而那些公鸡圆瞪的双眼、紧闭的嘴、充血的鸡冠,都让人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的惊悚之美。这是一个人内在的世界,也是一个深具漂浮感的艺术家难以排遣的孤立,它构成了个人在现实世界中的投影和虚幻。
无论在重庆还是兰州,蓝充努力在按自己的方式思考和创作,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也把自己的作品放在工作室里,并不急于拿出来亮相。但有一天他想拿出来的时候,可以确信,他的作品一定包含着他内心的秘密和抗争。而这种表达的方式和效果在兰州本土是气质迥异的,甚至是怪诞的,但我们却可以从中听到那种青春的嘶吼和暗夜的悲泣,那么鲜亮,那么强烈,那么耐人寻味,以致让我们不能漠然的走开。
那就停下脚步,看看再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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