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得几字》到《文章自在》,台湾作家张大春近几年来一直在书写与字有关的故事。新年伊始,他在“理想国”出版的新书《见字如来》仍然延续了之前对于汉字的书写。在近日举行的《见字如来》新书首发式上,张大春与作家莫言一起,聊起了汉字,以及与字有关的人。
《见字如来》收录了46篇与字有关的文章,讲述了46个字的身世,同时张大春在每篇文章里都加入了解释字意和由词语来历的文字。《见字如来》的成书过程源自张大春在《读者文摘》中文版每月一期的专栏,写专栏四五年后,张大春想将这些专栏文字收录成书。身为出版人的太太建议他在每篇文章中加入有关生活经验的故事,“所以每一篇文章变成两块,一块是我,一块就是字。而也的确,每一个字呈现在书里面的时候,它包含了两个层次的意思,大致上《见字如来》这个‘如来’好像就是指我个人的生命,看到这些字也好像看到我的过去”,“和我的成长连接在一起”。
张大春说,虽然60多岁的人很难再说成长,但回首过去,一些人生的经验和际会,常常是和文字有密切联系的。这并不是说我们在使用文字的时候与它直接发生生命或情感联系,而是说当我们单独看到某个字时,也许会想起认得这个字的生命阶段,或者这个字曾在某个特殊时刻对人产生的重大影响,或者应为经常使用它而与某些生活经验连在一起,唤起记忆。“每个人在使用字的时候,如果都停下来针对那个字做一番仔细的回想,说不定那个生命故事和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张大春举例说,他向来以为自己胆子很大,路子很野,而且什么都不在乎,但在写《见字如来》的过程中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胆小的人,容易害怕或受到惊吓,“原来我不是我想象的那个人”。
“汉字中确实有非常深奥的知识,就像广博的大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斗胆说自己把所有汉字的来龙去脉、古音今音、古义今义、引申义全部理解了,由此也可见我们的祖先当年造字的时候太不容易。”在和张大春讨论了“粥”“鬻”等字源字音后,莫言发出了以上感慨。他提到《史记》中写项羽“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蒲松龄也提到“羊狠狼贪,竟玷人臣之节”,但在一般人常识中羊是很善良和软弱的。莫言说,很多字、词的意思也是来自生活,是古人经过观察而得出的。对此,张大春认为,很多字或其他象征符号,如果验诸于科学或者事实,往往与文本中尤其是神话传说中所接触到的相反。张大春说,中国人特别敬惜文字,做学问时有一个习惯,如果能在字源学上找到依据,好奇心就得到满足了,大概是知道世事的答案有文字做基础。但是字源学不是科学,而往往在博物的,是自然界很多零散甚至不重要的知识。中国古代有很多博物学家,有时他们所传递的信息未必符合今天的知识,而往往符合神话传奇的趣味。这可能是文化造成的,而未必是科学的。
说到文字的趣味,张大春认为,中国士大夫阶级常会写一些风花雪月的文章,有时是欣赏诗词,有时甚至开一些玩笑,但文章中又似乎附载着许多生命中的大情调、大情怀,甚至包括对天下的理念。而在显现个人怀抱之外,大家最重视的“趣”就是文字的独特性。对于张大春而言,每天在生活里能有一点点和之前不一样的发现,“日历其所无”,是他目前认为最难得而且最幸福的趣味。
莫言与张大春还讨论了繁体字和简化字问题。莫言谈到,文字作为一种工具,在使用和演变过程中对于更方便的流通、更快速的书写、更有效率的表达的追求,肯定是一以贯之的,从甲骨文、篆书一直到后来的草书等,是有规律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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