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严歌苓选择了一个大家耳熟不能详的特殊题材——赌场里的规则与情感。妈阁,也就是澳门,一个女叠码仔(博彩中介工作人员)和三个男赌徒之间的故事。严歌苓原著兼编剧、李少红导演的《妈阁是座城》同名电影,将于6月14日上映。
“赌”之前似乎是香港类型片的专利,常见桥段是男性角色在赌场上赢得巨额财富成为传奇,或者输掉身家性命。而在《妈阁是座城》中,我们的主角梅晓鸥,是一个女叠码仔。严歌苓说:“女导演、女作者、女叠码仔是一个理想的组合,以女人的观察和叙述去还原男人之间不见硝烟的战场,会更加有味道。”
早在1988年,严歌苓第一次踏进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亲戚们把赌城一游作为一道美国文化盛餐来款待她。他们乘坐的大巴上赫赫然印着“发财团”大字,车上座无虚席。在赌场里逛了3天,严歌苓留意到一个现象:赌场里的中国人从比例上要比美国人多,社会层次要比美国人高。
几年后,严歌苓结交了一个朋友,她诉苦说,一个北京的老教授跟她借了不小的一笔钱,理由是国内老家发洪荒,急需修房子和治病,然后一去不回,唯一让她宽慰的是,老先生知书达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正人君子。但后来,老先生的女儿告诫她,千万不要借钱给父亲,他染上了赌瘾。
于是,严歌苓写了第一个有关赌徒的故事《拉斯维加斯的谜语》。那是她最初对民族天性中的赌性产生感触,开始探索。
严歌苓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前些年,又偶然听到了另外几个赌徒的故事,故事中的赌徒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成功的企业家,都是经过自己的艰辛和智慧获得财富的人。他们来到一海之隔的澳门,一夜输赢几百上千万元。也有决心改过自新,甚至还有断指盟誓的,可最终还是输给了赌场,也可以说是输给了让赌场夺走魂魄的自己。
听了太多关于赌徒的故事,严歌苓疑惑:赌性难道是我们民族的先天弱点?为了得到答案,严歌苓一有时间就去澳门,采访赌客和赌场经纪人。由于第一个给她讲在大赌场工作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叠码仔,她就成了书中女主人公梅晓鸥的雏形。
光采访还不够,严歌苓觉得,不做一个赌徒,就体会不到赌徒的心理,“三更穷,五更富,天亮了进当铺”。大概做赌徒还得看“天分”,严歌苓直到把筹码输光,也只学会了怎么翻牌等技巧,依然没体会到赌徒那种刹那沮丧、刹那狂喜的心情,“于是,我把赌的技术写进小说里——四万多元的学费也算没白费。”
在李少红看来,赌场对观众来说,完全可以当做一个社会来看待,严歌苓写赌场,其实是从女性视角在讲人生。赌场是一个出“赢家”的地方,“赢家”有两种:一种是赢了一大笔钱的,另一种是输了站起来不再回头的。
严歌苓笔下的梅晓鸥,虽然靠拉人赌博为生,却对后者十分佩服,极度厌恶鄙视那些没完没了输下去的人。“梅晓鸥身上有魔鬼的一面,也有天使的一面。是她把这帮男人引诱到赌场里来,他们最后的堕落和失败必然与她有关;但她又在他们输得变成社会渣滓的时候,把他们捡起来。”严歌苓说。
《妈阁是座城》在拍摄时,《芳华》正巧在深圳和广州路演。严歌苓就顺道去澳门探班,这还让冯小刚导演有些“吃醋”:“我拍的时候你怎么没来探班。”
这可能是第一部故事完全发生在澳门的大陆电影,给拍摄带来很大挑战,比如,怎么拍赌场。
赌场24小时营业,没有休息时间,而且有极其严格的规矩保护客人隐私,从无先例让电影完整地在里面拍。所以,《妈阁是座城》中有关赌场的戏,只有极短的镜头和看不清细节的大场景是在金沙实地拍摄;葡京赌场则是按照1:1的比例,在摄影棚里搭出来的场景。
《芳华》《陆犯焉识》(《归来》)《金陵十三钗》《小姨多鹤》《一个女人的史诗》……严歌苓作品的影视转化率很高,作为作者,她会先看书还是先看电影?
“我是一个读书人,也是写书人,所以在一些好书刚上市的时候,我就会发现。但一本书的出版到一部电影的问世,中间往往隔着很多年的时间,比如《英国病人》就隔了十几年。”严歌苓说,“小说和电影可以同时成为两个好作品,把原著彻底改成另外一个样子,只要改得好,喜欢小说的人就会原谅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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