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声《人世间》敲击着浮躁的灵魂

梁晓声

作为当下中国最有分量的严肃文学奖项，每届的茅盾文学奖公布，都会让人瞩目。8月16日，第十届茅盾文学奖揭晓：梁晓声《人世间》、徐怀中《牵风记》、徐则臣《北上》、陈彦《主角》、李洱《应物兄》5部长篇小说，榜上有名。不管是从文化背景、文学特质，还是作家成长路径，五位作家都各有特色，辨识度很高。而且五位作家的年龄跨度之大，是过去茅奖历史上没有的，老作家展现青春活力，年轻作家迎来成熟季。值得一提的是，现年90岁的徐怀中打破了上一届王蒙81岁“最高寿”茅奖得主的纪录，成为茅奖获得者历史上最年长的一位。

而在地域上，他们有来自北方重镇，也有来自江南水乡，有中原作家，也有陕西劲旅。他们的文学与地理，写作与思想，是怎样的关系？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与获奖作家对话，为读者呈现他们鲜活而丰富的文学与人生。

2010年，刚过60岁的梁晓声开始酝酿构思《人世间》。他想要写一部有年代感的作品，探讨这几十年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梁晓声回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城区，从自己熟悉的生活写起，然后发散到社会的其他层面。写几十年中国的百姓生活和时代发展，写个人命运与时代变迁的交集。他想写一部50年中国百姓生活史。

光荣与梦想

直面时代艰难进程

2013年初，梁晓声开始动笔。2017年9月4日，书稿完成。中国青年出版社总编辑李师东，在名为《如果能被时光打磨》的文章中，重点提到“人世间”这个名字由来，当他看到梁晓声给这部长篇写的一段100字“题记”，“有三个字往我心里扎了一下。我脱口而出：人世间！”由此，《人世间》成了书名。2019年8月16日，梁晓声在北京家中收到了获奖消息。面对大家的道贺，他说：“70岁的创作者也还是需要一些鼓励的，这对我肯定是一种鼓励，这个鼓励对我接下来的写作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人世间》延续了梁晓声现实主义文学路线。小说以平民子弟周秉昆的生活轨迹为线索，围绕春节欢宴、家庭聚会、重大事件，生动展示出近五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发展变迁。贯穿其中的，既有中国社会发展的“光荣与梦想”，也直面了改革开放进程的艰难。小说中的周氏兄妹、周父，都有梁晓声兄妹自己和父亲的影子，“我父亲是支援大三线的建筑工人，我从小生活在小说中提及的光字片街道。”

梁晓声期待《人世间》能给当下年轻人带来两方面思考。一是关于善的教育；二是帮助当代青年补上对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认知。“对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的中国，现在的年轻人所知甚少。他们应该跨过认知上的盲区，了解父母那一代人的经历。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他们怎么看待利益、友情、亲情的关系。”

向自己笔下

可敬可爱的人物靠拢

《人世间》共115万字，上、中、下三卷本。他是用笔在稿纸上写，写得很累，颈椎病越来越重，眼睛花了，手也不那么听使唤。越往后写，越难以把字写到格子里边去。到最后，他只能用铅笔在A4纸上写。在创作上，梁晓声有自己的信心，“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评论家怎么评，不管市场上它是否会遭到冷遇，不管读者是不是喜欢，这是我写了那么多年的一个总结，是我以自己对现实题材文学的理解、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创作的一部作品。”创作《人世间》，梁晓声说，自己在很大程度上是感恩式的写作、回报式的写作。他说，这次写作是“自我教育”的过程，“使我能更客观更全面地看中国，使我更愿在心性上向自己笔下可敬可爱的人物靠拢。”

上山下乡、恢复高考、改革开放……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中国经历了风起云涌的大变革、大转折，每一步，梁晓声们都是亲历者，也是记录者。1974年，他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被推荐进入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当编辑。2002年，梁晓声从电影制片厂来到北京语言大学，成了一名教授文学课程的大学老师。关于文学，在北京语言大学当老师的梁晓声，经常对学生说，“写更多的他者，给更多更多的人看。尤其要关注那些容易被社会忽视的人，此时的作家应代替更多更多的人的眼，如同社会本身的眼——此即文学情怀之一种，很重要的一种。”

近些年，梁晓声除了写小说，他还写了不少随笔，其中有一些是回忆性质的文章。最近几年，出现了作家、学者阐述经典的现象。梁晓声也出了一本经典阐述书，是他对《聊斋志异》的读后感。他还开始写童话绘本，写儿童电影剧本。“《人世间》之后，我也想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给孩子们写点我认为好的童话、和别人的童话不一样的童话，也是我的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