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平凡的世界》、王蒙《这边风景》、林白《一个人的战争》、刘震云《我不是潘金莲》、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顾城《瑛儿》……这些作品有一个共同特征——都首发于《花城》。
花城,是广州的别称,也是一本诞生于广州的文学杂志。听到这名字,总让人想起四季繁花似锦的南方,而对很多作家来说,那是他们文学梦开始的地方。
创刊于1979年的《花城》杂志,与《收获》《当代》《十月》并称为纯文学期刊的“四大名旦”,是属于那个人人都关心文学的年代的时髦。《花城》40岁了,当年的年轻作家很多已经成名成家。
1989年,25岁的毕飞宇在《花城》发表了处女作《孤岛》,有感于这分“知遇之恩”,他笑称“《花城》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态度必须要好”。近日《花城》在北京办了一场创刊40周年的座谈会,毕飞宇成了这场座谈会的主持人。
《花城》是很多文学青年的青春记忆。
1980年,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清华第一次读到《花城》,还是他一个漂亮的女同桌推荐的,“她经常拿着一本《花城》,我就问她为什么喜欢这本杂志,她说她喜欢里面的一个作家端木蕻良”。于是,张清华也开始读《花城》。很多年过去了,他也成了《花城》的作者,最近几年连续发表了一些诗歌,“可惜大家都老了,不然想拿着杂志给她看”。
在张清华看来,《花城》在整个20世纪80年代都处于上升期,逐步进入中国文学的核心地带,到了上世纪90年代前期,出现了可以引领一时风潮的态势。张清华展示了1994年第四期的杂志目录:开篇是毕飞宇的《楚水》,接下来有何顿的《月魂》,此外,还有朱伟、朱大可的评论等。“你能感受到它的波澜壮阔、蔚为大观,它在推动文学的时尚潮流”。
潘军算得上《花城》的“骨干作家”,在上面发表的作品至少可以编成3本书。上世纪80年代中期,寂寂无名的他给《花城》投稿,居然被采纳、被重视,“心中是有一分感激的”。“我记得1984年在北京开一个笔会,当时来了一些成名作家,自然来稿的作者只有我和余华,没有记者采访我们。所以能在自然来稿中看中我的,自然会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上世纪90年代,先锋文学代表作家之一北村刚刚在文坛崭露头角。“有一天我在散步,一个胖胖的家伙凑上来,和我一起散步,散了好几个小时。那时候我也胖,两个人都胖到买不到合适的裤子,很有共同话题。后来我知道他是《花城》的主编田瑛,他用这种‘嬉皮笑脸’的方式和作家交朋友”。
在北村眼中,《花城》的先锋性和对年轻作家的“宽容”都极为难得。“有这个杂志存在,作家在探索过程中的心理容量就很宽。其实我想写的东西,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需要有人帮你验证,甚至放在实验场上让人家来看看。在这一点上,《花城》无可替代。”
刚刚凭借《应物兄》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的李洱,处女作《花腔》2001年首发于《花城》。“当时给田瑛后,他只增加了两个字,在‘毛’后面加了‘泽东’,补全了名字,其他一字未改。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作家了,一篇小说终于不用反复修改了”。
这些年,《花城》开始关注正在成长的90后作家、诗人。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平从2017年起在《花城》开办新人推荐栏目“花城关注”,去勘探当下文学的可能性,“先锋性,其实就是文学边界的勘探,文学边界需要不断拓展”。
“在何平主持的栏目里,很多小说让人目瞪口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落伍了。《花城》是一本能给人自信的杂志,年轻人写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小说,所谓‘先锋’,《花城》都能接受、能够容纳、能够及时推出。”李洱说,“现在文学刊物很多,保持品格、向年轻人开放的刊物确实已经不多了。《花城》对年轻人的支持、对先锋小说的支持,对我这样的老作家也是一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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