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故乡。故乡是一个人生命开始成长的地方,更是作家写作一生回顾的永恒母体。12月14日,茅盾文学奖获奖者、作家阿来,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散文家徐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来自山西的小说家葛水平,相聚宽窄巷子见山书院,以“故乡的针脚”为名,以各自的故乡经验为基础,分享了各自对故乡与远行之间关系的深思,作家蒋蓝、《中国作家》编辑佟鑫也参加了这场分享交流会。
“爱故乡,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也要警惕,避免用浪漫主义的情调,刻意美化故乡。”在阿来看来,在我们的语言系统中,有一些词汇显得比较泛滥而空洞:乡愁。怀念故乡。我想说,不管是在文学上和生活上,对待故乡这个概念,要尽量避免陈词滥调,态度要真实。不要虚伪矫情。阿来曾经多次提到,很多人往往对事物的认识,只停留在大概念、口号的层面,却对具体的一条街,自己脚下的土地,缺乏足够的好奇心。“我20多岁开始写作,就一直想弄明白,我的故乡到底跟世界的关系是怎样的。它到底跟别处有何不同。我想弄明白很多事物之间的联系,而不是故意渲染神秘。在我看来,文学应该是建立个人与世界的联系,我就去寻找这个联系。”
熟悉阿来的读者不难发现,不论是早期的诗歌还是小说、非虚构创作,故乡马尔康不仅是阿来身体的故乡,也是他文学创作里的精神原乡。1989年,阿来怀着满腔激情,走出家门,翻越雪山,漫游在若尔盖大草原。1994年5月,在家乡马尔康,高原上的春天刚刚开始,窗户外面刚好是一片白桦树林,突然开始发芽了。阿来打开电脑,写了一行字:“那是个下雪的早晨,…… ”开始了《尘埃落定》的创作之旅。在写《尘埃落定》之前,阿来考察了家乡很多土司家族的历史。以至于到现在,家乡很多家族的后人还会问阿来一些事情。除了《尘埃落定》,他写《机村史诗》《格萨尔王》《三只虫草》,近几年还写了一部关于外国探险家约瑟夫·洛克在四川探险的作品,而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云中记》 是以发生在他家乡的一场大地震为背景的故事。阿来说,“我的写作,其实是一直围绕着我的故乡。我一直从各个方面去表现我的故乡。到今天为止,我很多作品,都是在围绕以故乡为核心的一组词汇进行。那么你说,我爱不爱我的故乡?”
“爱是复杂的,爱里面可能也有怒其不争的情感。故乡的概念,也是从最小的家出发,由小到大,逐渐长大,成为更有意义的故乡。”阿来坦言,自己的故乡概念就是不断扩大的,“如果说,过去我的故乡是一个村,现在我的故乡,比我出生的村、乡大得多了。在我的心里,我的故乡范围之大,差不多覆盖整个青藏高原的东部。我写过的,都是我的故乡。”
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徐可,是一位在散文创作上成就斐然的作家。他的多篇散文被选入各种选本及中小学语文课本。曾获中国新闻奖、丰子恺中外散文奖等。此次来到成都,徐可带来他的最新散文集《背着故乡去远行》。在这部散文集中,他写“故乡十忆”,写“大地十记”,写“山川草木”等等。对于故乡这个概念,徐可人认同阿来的观点 ,“我一直都认为,回望故乡,不是刻意美化故乡。这一理念,也一直贯穿到我的写作中。我写这本书《背着故乡去远行》,我的重点在于“远行”,而不是“故乡”。背着故乡的目标,是去远行。”徐可还提到,“我也常常在思考:故乡为什么往往是乡村,而不是城市?或许因为城市比较容易千篇一律,而乡村却各有不同。”
葛水平来自山西,在农村长大。她的作品以农村题材居多,承继了“山药蛋派”的写作风格,洋溢着浓郁的乡土风情,体现了乡村田园的诗性之美。其所创作的当代农村题材小说中,比如中短篇小说集《花开富贵》中,将农村人的心酸,揪心,想改变又无能为力,想出人头地却又要处处小心翼翼的感觉被刻画地淋漓尽致。关于故乡,葛水平充满对往日的回味又不乏对故乡消逝感到的无奈,“我在故乡的童年,在物质上是贫困的。但清风明月,人心简单淳朴,生活是很幸福的。”
如今的葛水平成了作家,早已经离开故乡,在城市里生活。她怀念自己的故乡,当再回到故乡,却感觉到的是格格不入。现在看到的故乡,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消失了。我是在土炕上长大的。我很喜欢土炕。我在城市的房子里,也专门做一个炕,但我知道,这么做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但是,离开故乡,是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难以避免的命运。因为故乡是永远回不去的故乡,养分不足以让他成长。 总结来说,很多农村人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背景离乡。”最后,葛水平语调里难言复杂,“我已经背离了我的故乡 ,我也已经丢失了我的故乡。我获得了我此刻的生活,是以背离我的故乡为代价的。我纵然再想念故乡,想要回到故乡,也回不去了,我只能通过我自己的文字,通过文学作品,去回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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