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北京文坛“四大名编”之一的张守仁亲身经历了文学刊物繁荣发展的一段激情燃烧岁月,1978年8月,他与其他两位同事一起创办了《十月》杂志,半年后上海的《收获》杂志复刊,一年以后《当代》杂志创刊,一年半以后南京《钟山》杂志创刊……随后大概有十几家刊物开始像雨后春笋般出现。此后的40年间,他和当代作家们接触渐深,并逐渐成为挚友、诤友。因常年习惯用日记记录点滴,如今,他将这些往事、回忆集结成集,著成《名作家记》。“写下长达四十多年的编辑忆旧,记下新时期黄金岁月中旗帜性刊物《十月》的风采,录下作家们的音容笑貌、情感历程、生活细节,不让它们湮灭于历史尘埃之中。这是我晚年必须做的事,也算是我这个老编辑留存给读者的一份薄礼吧。”
《名作家记》新书发布会现场
14日,在《名作家记》新书发布会上,作家宁肯、周晓枫,《光明日报》文艺部主任彭程,以及该书作者张守仁,一同回溯、畅谈了新时期文学的黄金岁月。
“守仁老师是一位和善而顽强的编辑,他用他的学问和蔫蔫儿的坚持性征服了作者,他不吵闹,不神吹冒泡,也不是‘万事通’、‘见面熟式’的活动家,但是他具有无坚不摧的能力”。著名作家王蒙曾这样评价张守仁。在周晓枫眼里,张守仁“无坚不摧”的能力体现在犀利的“眼力”和勤奋的“脚力”上。“无论是普通群众来稿还是多年不搞创作的作家,抑或刚刚萌芽的新人,他都能在各种各样的作家里发现好稿子。他还非常勤于和作者建立联系,甚至上门拜访,对作家的创作进度十分上心,这些令他和作家的关系特别好。”
从张守仁的文字中,周晓枫再一次重新回到那些珍贵的时刻,如史铁生最后捐献自己的器官、张贤亮曾因假死被送往太平间……那个时代,编辑会参与到作家、作品的成长中,这些都是有温度的回忆。周晓枫将写作比喻为“刻舟求剑”,光阴如水,很多过去的经历、活力、激情都会像剑一样掉到水里,留下的都是有伤痕的刻痕,但是只有刻痕才会让人铭记于心。剑或许在生活中会生锈,但在文字中却永远不会。“我觉得张守仁就是刻舟求剑的人,他用他的执着、热情、勤奋,在整个编辑生涯中留下可以寻找瞬间的一道道刻痕。”
周晓枫谈到,在当下时代,出书的人越来越多,身份也很驳杂,可能有名家,也有新人,有媒体英雄,也有网络红人,很多年轻编辑来不及“孵化”跟作家的感情,他们的身份越来越具有工具化和服务性。她希望青年编辑能从这本书中看到,一名优秀的编辑是如何将对文学的热爱贯穿到工作中。“如今张老师每发现一位新人、一个优秀的作者,就和晚年得子一样,手舞足蹈,兴高采烈,这种对文学永不褪色的激情令人动容。”
彭程的第一篇文章是张守仁所编发,其后发表的很多篇作品,张守仁都会针对选题、角度、结构等方面提出建议和指点。在他的心里,张守仁对于新人的提携和发现不遗余力。无论是当年已崭露头角的王蒙、刚创作《高山下的花环》的李存葆、还是初出茅庐的苇岸, 王守仁在与很多作家的交往中都秉持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原则,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挚而不谄媚。在书中,他对笔下的作家满怀感情,呈现出这些作家鲜明生动的性格,颇具“立体感”。
彭程谈到,《名作家记》收录的40多篇文章,讲述了张守仁与近40位作家的交往经历,每每细读都不由得发出会意微笑。他用“夜语”这个词概括张守仁的编辑生涯,“我记得他的前言中有两句诗,叫‘当时共我夜语人,点检如今无一半’。这是一个很有表现力的词汇。”他还谈到,无论文学界出现哪些新的现象、新的流派、新的表现形式,张守仁都非常熟悉。如果遇到自己不太了解的事物,他就主动去打听、随时借阅了解。在彭程看来,这一切都源自张守仁对文学的热爱。
宁肯则从书中看到了“担当性”。作家创作需要研究社会,研究时代,编辑也需要研究,甚至要和作家站在相同位置上思考问题,此外还要有忧患意识、悲悯意识、批判意识、承担意识。“张守仁老师之所以能够发现很多有分量的作品,根本在于他对社会敏感度和社会问题的深刻把握”。
张守仁回应到,自己并不是起点很高的编辑,靠着持之以恒的学习和勤能补拙的精神,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作为一名编辑要有责任感,要虚心向每一个人学习。我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我要向他们学习。今天几位作家的谈话都是溢美之词,我仅仅是新时期文学黄金岁月的记录者,如此而已。”(李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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