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江南地区人才辈出,作为江南的文学人,为自古以来的江南成就倍感自豪。为江南文学专门设立的‘东吴文学奖’就是对江南吴地最好的阐释和最有力的肯定,这个奖项填补了中国文学奖版图的空缺,也将开创江南文学全新的局面。”在“东吴文学奖”设立时的新闻发布会上,江苏省作协主席范小青曾这样阐释该奖项的意义。12月22日,作为获奖者,她与王安忆、陈集益、鲁敏、陆梅、夏坚勇、柏桦、简平、王彬彬等作家、评论家,共同登上了2019首届东吴文学奖颁奖典礼的舞台。
据悉,首届东吴文学奖是由中共苏州市吴中区委宣传部联合中国作协中华文学基金会共同发起,计划每三年评选奖励一批有关江南地域特色、吴地文化的作家和文学作品,设大奖和八类作品奖。“东吴文学奖不应该理解为一个地方奖项,更确切地说它是一个主题性奖项。设立东吴文学奖,面向过去是对江南文化的彰显,面向现在是对江南当下形势的表现,面向未来是长三角一体化战略的实施。”江苏省作协副主席汪政说。
“意外!”是首届东吴文学奖获奖作者的共同感受。获奖作者在获悉自己作品获奖时都惊讶不已。从成都赶过来的柏桦感叹,自己写的江南诗篇居然被苏州专家注意到了。他的获奖诗集里收录了《苏州记事一年》《忆江南:给张枣》《在苏州,有所思》等诗篇。柏桦的《苏州记事一年》创作于30年前,那时他没有去过苏州,而是缘于一本苏州的书灵感迸发。后来,他又写了诗歌《苏州的四季》,依然是从书籍里得到的灵感。“意外的是我作为一个蜀人得到了东吴文学奖,欣慰的是东吴文学奖的视野与胸怀,他们竟然看到了一个远在四川的诗人写出来的有关江南的诗歌,并对此做出了肯定。”柏桦说。
首届东吴文学奖设立文艺评论奖项,这让王彬彬深有感触。他说:“获奖难,获首届东吴文学奖更难,获首届东吴文学奖文学评论奖难上加难。或许以后的东吴文学奖获奖者能得到更高的奖金,但首届的荣耀、光彩却是后来者不可能比肩的。现在,各种文学奖很多,但文学评论奖却少得多。东吴文学奖设立文学评论奖,可谓目光远大、见识卓异。”
以文学的名义,滋养江南大地
40年前的秋天,范小青在苏州大学的学生宿舍里,写下了人生的第一篇文学作品。她说:“40年的时光,我始终没有离开写作,我的写作也始终没有离开江南。即便是别的地方工作生活的日子里,我的家、我的心、我的笔,一直都在江南,一直都在自己的家乡吴中。”范小青对荣获东吴文学奖大奖感到忐忑,然而在评委的眼里,她获此奖是实至名归。颁奖词认为,她是江南文脉的传承者,是苏味小说新的开拓者,在卓有成效的文学实践中不断完成对自我的超越。
王安忆说,自己和苏州有好几次邂逅的机会,直到今天才达成缘分。她在安徽插队落户期间,曾经报考苏州市歌舞团。“那是一个夏天,我母亲带着我来到苏州。不巧的是,我没有带手风琴。后来,用的是乐器库的手风琴,我非常不熟悉,所以是非常失败的一场考试。即便心情沮丧,我们还参观了苏州刺绣厂。我当时觉得苏州人特别幸福,过着美丽、安宁、居家的生活,就像在天堂一样。”她认为,文学已经成为这片土地的生态。江苏的作家和创作,其实是全国文学界学习和追赶的目标,一茬接一茬,从没有断季,根深叶茂,可以想见水土的丰沛。
陆梅一直觉得在文学的场域里自己是一个提灯照亮者、布景者、鼓与呼者。起初得知获奖,她以为是写江南乡村风景风物风习的小说《格子的时光书》获奖,没想到是自己确实更看重并在意的“哲学小说”《像蝴蝶一样自由》获东吴文学奖,她非常感谢评委的不拘一格。“给孩子的写作,虽然也需要揭露恶、批判恶,但是或许,唤醒爱和表达善更为珍贵。如何书写善和爱,且不消解生活本身的难和文学该有的高贵,这是我一直在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地方。”她表示,虽然踽踽独行是自己的写作常态,未来会更有勇气继续孤军奋战。
夏坚勇43年前从江苏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这座学校的前身叫东吴大学。“接受东吴文学奖,这是我命运中一次奇异的邂逅。正是当年在江苏师范学院学习时,我开始学习写作,并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毕业后,我正儿八经地从事文学事业。在我总量不是很大的作品中,我曾好多次写到苏州。每当笔触眷顾于这里的山水人物时,我心中总会涌起一股别样的温情。苏州是我的福地,我一直默默地感恩。”
“45年前,我离开苏州的时候,还是一个小青年;45年后,我回到这片土地,深深感受到这片土地滋养了我的生命,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伟大的文学家。”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华文学基金会理事长何建明说,今天以文学的名义来感受东吴文化、书写东吴文化、体验东吴文化,来滋润东吴这片土地,这是社会发展进步的一个特征。“文化让每个人感受到进步、健康、成长,我们的未来离不开文化,离不开成长。文学使中华民族更具有凝聚力和向心力,既能提升个人修养,又让中华民族在世界上更有味道。苏州讲味道,中国讲味道,世界也在讲味道。东吴文学特别有味道,这也是苏州文化最重要的一点。我相信下一届东吴文学奖也会引起国内外作家的关注。”
“江南”是广袤的中国人审美的一个维度
写在江南,如何定义江南和江南文学呢?从江南开始,在颁奖典礼之后的“写在江南——长三角文学发展研讨会”上,地域与文学的关系成为与会者热议的焦点。
“我们有时候把地域的传统文化、地域的经济状况和地域的文学创作之间的关系作简单化的理解。任何一个地域,只要有人生活,就有它的文化矿藏。是否产生优秀的作者,要看写作是否与这个地域的文学矿藏发生深切的关系。”王彬彬举例说,东北的迟子建、云南的雷平阳都与地域文化、自然、习俗等建立了比较好的文学关系。
鲁敏过去比较抗拒“地域文学”的提法,“我主观上并没有刻意在写作中凸显南京特色,但后来发现南京对我的影响还是会呈现在文本当中”,“很难有人了解到,一个地域作家的产生到底是由于山水好、文化底蕴丰富,还是由于经济发达,或者是有某种外部力量的推动。这实际上是一个地域与作家发生学的关系”。她认为,“江南”不只是一个地域概念,它还是精神和审美的概念,包括了湿度、温度、色彩、线条和浓淡,是广袤的中国人审美的一个维度,也是文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和领地所在。可以说,它是一个超地域的概念。
陆梅将江南看作文学意义上的精神故乡。她建议,书写江南不一定要拘泥于一地一城,因为江南是中国人的江南。重新定义江南,意味着重新定位故乡。何建明笑道:“文学的个体化越丰富越好,文学强调作者的独立性。本地人写江南,我们很兴奋;外地人写江南,我们更兴奋。长三角地区经济发展很快,文化的发展只有充分的自信,才能超越自己、超越前人。”
简平在获奖的当天,很振奋地发表了一篇文章《我是上海的作家,写的是浙江的故事,授我奖的是江苏》。他说:“我的获奖是‘长三角一体化’的一个佐证。如果我没有去江南乡村深入生活,亲自感受当今江南农民为追求美好生活的巨大努力,就没有这部我自己的‘中国叙述’。《权力清单:三十六条》是我步出书斋,用脚在大地上走出来的一部作品。”他认为,深入生活,首先要深入自己的内心,然后是深入周边的生活。有一双发现的眼睛,就能发掘到意想不到的创作题材。沉下心来,热爱生活,拥抱生活,就能写出接地气、感动自己感动他人的文学作品。
陈集益的家乡是浙江金华,虽然在北方生活十余年,他的写作依然关注着老家故事,赞美那里的田野之美、劳动之美。“我从小在家务农,我发现劳动者身上有一种大美。父辈光着膀子干活的那种美非常让我迷恋。”他说,为了表现出为人类生存直接生产粮食的农事劳作之美,在创作《金塘河》时他有意回到了《创业史》那样传统、朴实、笨拙的笔法,来讲述上世纪80年代农民们心怀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喜悦心情,积极脱贫致富的往事。“我以为所有为了美好生活的劳动是美的。而江南之美除了雨巷庭院、小桥流水,还有山野之美、坚韧之美”。
用“长三角文学”这样宏阔的概念来看待长三角作家的时候,夏坚勇认为未必需要形成某种统一的风格。好的文学作品,应该是有趣味、有思想、有审美,还要保持着沉着勇敢的凝视。他说,趣味对文学非常重要,这是第一道门槛。要尽可能把语言、情节、细节考虑得有趣点。此外,有思想,就是要有道德判断,要有长远的艺术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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