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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刊物新年第一弹:“未来”已至,但文学的世界很现实

2020-01-02 17:10:23 澎湃新闻 

2020年乃至2020年代在许多科幻作品中都是“未来”的代名词。如今现实已经照进2020,《人民文学》《收获》《花城》《钟山》《十月》《当代》等主流文学刊物也以崭新的面貌推出开年“第一本”。

它们有的重点推出“短篇小说专辑”,意在提醒读者和评论家们重视当前的短篇小说创作;有的关注“城市文学”,关注新城市、新人、新经验为文学带来的新变革;有的作品呈现津味小说的十足烟火气,有的刻画中国底层百姓如何守护善的本能;有的采用现实主义写法,有的试图打破现实框架的实验……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刊物与作家们关照的一切,在新年第一个故事中如何呈现。

文学刊物新年第一弹:“未来”已至,但文学的世界很现实

《人民文学》

津味小说,是当代中国文学流脉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后,冯骥才、林希等作家创作出一批引领文坛市井写作风潮的名作。这些作品以天津历史尤其是近现代市井、掌故为基本故事要素,具有天津性格特色的人物和切合天津时代变迁的丰富情节充盈其间,适量取用灵巧鲜活又容易意会的天津方言,津腔津韵,蔚成大观。

《人民文学》2020年第一期推荐的长篇小说《烟火》,就是这样一部津味小说。作家王松将小说的时间背景放到了清末到抗战胜利期间,人物大都是以手艺谋生的胡同百姓,做拔火罐儿的老瘪、刨鸡毛掸子的王麻秆儿、狗不理包子铺的高掌柜、绱鞋的老朱、打帘子的马六儿、拉胶皮的保三儿、玩石锁的刘大头……当然也有靠歪门邪道谋利害人混迹市井的杨灯罩儿以及洋人、买办各色人等,更有为民族大义不畏牺牲的英雄。历史在一个普通又别样的胡同内外演进,人生命运的希望、新的世界的音信在“逝去的亲人——回来的子女”的大架构下,烟火十足地传导给每一个阅读的有心人。

“王松琢磨透了天津的风俗文化和天津的人性物理,一切用满是津味的细节说话,”《人民文学》的编者认为,如果要找一部用“有用的细节”来讲述故事、散发风味、支撑结构、立起人物的长篇小说的话,《烟火》就是一个好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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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

“2019年盛夏,编剧安东陷入经济困境与精神迷茫之际,忽有一位操家乡口音的男子以巨资投资安东下一个剧本。与此同时,女科学家陆丝丝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开发自己的两个人工智能机器人,涓生和子君。安东家乡的地下,埋藏着大量远古的鸟骨,他少年时期的友人M在地上建造着别出心裁的KTV。安东马上要与之相遇,不过在此之前,他恐怕要走很远的路。”

双雪涛在2020年第一期的《收获》中贡献了这样一个特别的故事——《不间断的人》。很难定义双雪涛的创作风格,平实的、天马行空的、魔幻的……读者也总是需要多走那么一步:永远不要盲目相信自己一时一刻的感觉和信奉一个故事本就该是情节和逻辑明晰的,充满意趣的人物、有悖常理的情节,双雪涛似乎一直在做着打破现实框架的实验。文本上,建立——打破——再建立,去尽情感受下双雪涛为无限趋近于小说文本的极限所做的尝试吧。

去年,青年作家中冒头的班宇绝对算一个。在继《逍遥游》之后,班宇在《收获》发表了第二篇小说《夜莺湖》。“写作《夜莺湖》时,没有明确缘由,小说像是从天而降,或者脱水而出,一个温暖的阴影,缓缓波荡,从身后将我抱住。”班宇想,“文学,或者写作,在这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也许不过只是一束稻草的影子,没法攀附,更谈不上拯救了,只是在漫长、趋于空白的等待时间里,与自己做的一点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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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作者开始书写城市,他们在城市文学中追寻自我与认同,探索城市与人的关系。城市文学是相对年轻的,遭遇着缺乏精神层面叙事、刻板化书写城市生活的机械性、商业与欲望对人的异化等等批评。

青年作者应该如何回应当下的城市?在近现代城市的被观看和展示的谱系上,什么是当今青年一代的“我城”?又如何书写每个人不同的,属于自己性别、代际、阶层的“我城”?《花城》2020年第一期可谓“八城记”,由评论家何平主持的“花城关注”着眼于“ ‘我城’的儿女们”,邀请到笛安、班宇、王占黑、郭爽、林秀赫、陈苑珊、杨则纬、朱婧等一批青年作家来书写城市。

朱婧的《先生 先生》,书名命题也是为小说命意,做着旧学问的宁先生,也许只有在南京这样的古都才毫无违和,而在北京和南京旅行的双城记,“先生”和“古都”只能是一阕挽歌,唯有旧日子值得珍惜,而旧日子正在流逝;笛安在《我认识过一个比我善良的人》塑造的人物,即是新“北京人”,也是来自在“小地方“的无根漂泊者;班宇的《羽翅》可以理解成一次气息微弱的呼救,反抗被规训和掩埋,因为沈阳之于班宇,他的个人记忆可能是铁西区,也可能是少年时代几个人隐秘的音乐社区;王占黑的《去大润发》,城市的地方性已经被侵蚀得很淡,就像林秀赫的《蕉叶覆鹿》中,举凡网红作家、粉丝、畅销书、手游、直播、LINE……发生在中国的一个小城,也是整个中国的青年亚文化的现场。城与城趋近,但更隐秘的差异性也被年轻的作家打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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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

《钟山》2020年第一期重点推出“短篇小说专辑”,集中刊发韩东、刘庆邦、毕亮、陈思安等多位小说家的短篇佳作,希望以此提醒读者和评论家们重视当前的短篇小说创作。在《钟山》看来,相较于长篇小说长期受到各种评论、评奖、排行榜等经典化机制的“追捧”,短篇小说的关注度一直不高,这与短篇小说在当下所取得的艺术成就是不匹配的。

此外,2020年《钟山》恢复了它曾经卓有影响的“河汉观星”栏目,再度以真诚的观点和鲜明的立场,倡导文学批评的“在场”和“理性”。第一期推出的是张学昕的《阿来论》。从2020年起,《钟山》还新增两个专栏:潘向黎的“如花在野”和范培松的“文学小史记”。

去年年底,第二届中国江苏·扬子江作家周在南京开幕。在《钟山》新年第一期“特稿”中,张大春、多米尼克·西戈(法)、阿来、毕飞宇、西蒙·范·布伊(英)、李修文等作家在作家周“文学:稳定与变化”主题论坛上的主旨发言将被全文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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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十月》2020年第一期主推的是石一枫的作品《玫瑰开满了麦子店》。在这个故事里,沿着铁路线漂流到都市的乡下女孩王亚丽,在亲情与爱情的双重剥削下,主动选择“团契”的蹭饭生活。这是石一枫《心灵外史》之外的强大而坚韧的“不信史”:不同于“大姨妈”的另一种中国底层百姓,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拒绝成为乞讨者,拒绝报团取暖的诱惑,在强者面前保持清明的自我。从最低处升起的,不是“信”的玫瑰,是被侮辱与被损害之后依然顽强生长的善的本能。

此外,《十月》刊载了郑小驴的《骑鹅的凛冬》、晓航的《宋时光》、朱秀海的《在医院里》、裘山山的《航班延误》这几部中短篇小说。陈丹青纪念木心恢复写作35周年的《遥远的局外》与陈洪金的《金沙江的幽暗处》则是散文精品。在“思想者说”栏目中,黄灯带来关注地方普通高校学子生存现状的新作《班主任》:教育改变阶层的上升渠道被封锁之后,底层学子踩在个人奋斗的钢丝绳上,困守日益缄默的青春。

还值得关注的是,2020年《十月》“译界”栏目将呈现诗歌之外更多类型的外国文学新作。第一期刊介的是美国作家罗伯特·斯通的短篇小说《帮助》,译者李寂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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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

《当代》2020年第一期主推的是徐贵祥的作品《伏击》。小说描写了国民党特务易水寒冒充牺牲的红军战术专家,在陕北潜伏的日子里感受到红军崇高的信仰、抗战的真诚后,调转枪口,在对日抗战中多次以死洗罪、向死而生,最终加入共产党,为民族存亡浴血奋战。

作为徐贵祥战争系列的一部,《伏击》采用现实主义写法,关注大时代,和《当代》一以贯之的气质非常吻合,或许更得男性读者偏爱。曾创作《历史的天空》等名篇的军旅作家徐贵祥近两年也重新进入了比较高产的创作阶段,无论创作数量还是质量都值得关注。

此外,本期《当代》还刊发了张炜的长篇纪实文学《我的原野盛宴》、孙睿的中篇小说《酥油和麻辣烫》等作品。《我的原野盛宴》以深情、诗意、轻盈的笔调回忆自己的少年时光,描画出一个充满生命精灵的美丽世界。《酥油和麻辣烫》写一个步入中年的女人,已经成为公司中层领导,正当事业上升期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得了胃癌,并且立即决定辞去工作去西藏做一次长途旅行。在旅行过程中,结识了当地小伙子丹增,与他展开了一段感情,回京后发现自己怀孕了。此时的“我”对生命又有了另一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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