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落下帷幕的北京图书订货会期间,人民文学出版社邀请多位作家、学者现场进行分享,也推出多部2020年开年重磅新作。
《我的原野盛宴》:还原到原野诗人的形象
在《我的原野盛宴》中,作者张炜以孩童的视角和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以融入自然的成长姿态重新审视在海边林野间度过的岁月,书中讲述了几十个天真感人的故事,绿色的林莽、丰饶的原野充斥其中,作者也巧妙地“安排”了各种关于个动植物知识点,拓展了阅读的空间和意义。
张炜自1973年开始小说和诗歌创作,至今已发表作品1700余万字,包括《古船》《九月寓言》《独药师》等21部长篇小说和《一潭清水》等大量中短篇小说,以及诗歌、散文、文论作品,出版文集48卷。《我的原野盛宴》是张炜迄今唯一的一部长篇非虚构作品,是一个关于人在大地上诗意栖居的故事。
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应红谈道:“张炜的创作始终贯穿着一种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色彩,他对于乡土执着的热爱,对乡土描写当中有一种诗性的品格。我记得当时在编《你在高原》的时候,动物、植物、大自然、民间传说、寓言等等都在他的创作中贯穿始终。”
评论家梁鸿鹰则认为:“张炜的创作辨识度很强,一方面是在他的创作当中有一种很强的反思意识,伸张人文精神和担当。另外他的创作中理想主义的和浪漫主义的色彩非常鲜明。《我的原野盛宴》给我最大的印象是这部作品对过去那段时光的还原,虽然是在一个不正常的时代,但是恰恰那个时代的生态,无论是森林还是海洋,最大限度的能够激发一个儿童成长当中的天性,这一点在该书中得到非常充分的展现。”
评论家何向阳认为《我的原野盛宴》中有对自然主义文学的开拓,有如同西方的作品如《瓦尔登湖》《寂静的春天》等对现代化进程当中被我们忽略的一些美的东西的反思,当然更有对这些原始性的、野性的,农业文明前后时期的一些文明的缅怀,在《我的原野盛宴》中,张炜回到他少年时代对海、对森林的联想,他回到了赤子之心童年的、少年的诗人时期,他把自己还原为一种原野诗人的形象。
《美顺与生长》:谁是“北京人”?
毛建军的长篇小说《美顺与长生》也在订货会期间举办了新书发布会,该书是毛建军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一部典型的以小人物反映大时代的作品。
小说从1990年代末开始写起,以嫁到北京的农村姑娘美顺为核心,通过这一小家庭三代人物,以及周边亲朋的故事,讲述北京工厂大院里一群普通市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人情世故、冷暖人生。《美顺与长生》最早是作为中篇小说《北京人》发表在《北京文学》2011年第7期上。当时杂志编辑从众多自由来稿中选出,编辑部几个人把手写稿一字一字地敲入电脑。发表之后,让众多读者“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作者毛建军1958年生于北京,现为朝阳医院推氧气瓶的一名普通工人。这部虚构的小说中有不少细节来自毛建军的真实生活经历。1995年从东北来到北京的张华经别人介绍和“大龄男青年”毛建军相识,1997年结婚,后育有一女,妻子张华曾经做过“小红帽”管庄站的报纸投递员。因为妻子张华,毛建军开始留意到大量来北京的外地人——因为外地人的生活状态,已经和他息息相关。
毛建军曾写过一篇名为《谁是“北京人”》的“自白”。“我是北京人,妻不是。她如小说中的美顺,从东北嫁到了北京。十几年过去了,我依旧是北京人,她依旧是外地人,她还没熬够当一个北京人的条件。”工作后,相继接触过很多工友、朋友,细谈之后,如他这样的北京人十之八九——荫着父一辈,或爷一辈、祖一辈的光成了北京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竟如凤毛麟角,即便是公认的最能表现北京人喜怒哀乐的老舍先生,细究之下,也算不得北京人,尽管先生家居北京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有一个不可能的臆想:没有了这些不是北京人的北京,还会是现如今的北京吗?”2005年初,北京的户籍制度有了一个人性化的更改,他们的女儿率先挤进北京人的行列。毛建军至今还记得女儿户口填上“北京”二字,妻子喜极而泣的样子。可当妻子四十五岁,终于熬到可以成为北京人的所有规定及条件时,却对把户口迁入北京既不积极也不激动了,倒是毛建军,放下所有事情跑上跑下,临到她必须出面时,要一遍遍催。
正是在这样对身份、生活的思索下,推完氧气瓶回到东五环小家的毛建军,会用纸笔写下自己的思考,“纠结一个人是不是北京人实在显出我们的鄙陋,尊重每一个鲜活个体的存在应当是为人的基本品德。”
如果说老舍所关注的是从民国到新中国的历史剧变下北平的小市民,那么毛建军所书写的便是近二十年来北京快速推进城市化、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中,被裹卷其中的普通人,身份、阶层、户籍、家庭等等值得思考的议题都在此过程中被逐渐打开。
《王蒙文集》:年老衰落是必然的,但在这之前还要努力写作
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的最新版的《王蒙文集》收入王蒙1948年至2018年的主要作品,编为50卷(35种)。包括11部长篇小说,两部系列小说,六卷中短篇小说,三卷散文,一卷诗歌,一卷专栏文章,三卷文论、评论,五卷演讲、访谈,六卷《红楼梦》研读,七卷孔孟老庄研读,五卷自传、回忆录等,文集分纸面精装和平装两种装帧。
王蒙的作品涉及半个余世纪中国的政治、文化、知识阶级的各种形态,思想多致,个性鲜明,显示了变革时代的诸多矛盾与趋势,对认识社会主义文化的变迁具有标本的价值。在他七十余年的写作中,其文本折射着布尔什维克主义与毛泽东思想怎样进入到日常生活,中国古代的文化如何让位于新的文化。
作品不仅塑造了诸多鲜活的人物形象,重要的是显示了一代人的一种处世哲学和梦想。王蒙的作品是多种色调的融合,既有争议,又有挑战,在审美领域有自己特别的体味,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人文社社长臧永清表示,这个文集还会扩充,“王蒙先生现在还在创作的旺盛期,我们希望王蒙先生不断地写,我们不断地出,这个文集应该是开放的文集,我们隔几年就新版一次。”茅盾文学奖得主张炜也作为嘉宾来到现场,面对50卷本的《王蒙文集》,他说:“过去苏东坡的作品最多,后来陆游也很多,所以有一个讲法叫苏河陆海,我觉得王蒙先生就是王海,或者叫王河。大河流淌,也是一个文学的巨河流在流淌,这个景观多么激动人心,对我们这一代作家,对中国年轻的作家,都会产生巨大的激励作用。
王蒙特别感谢了人文社的编辑杨柳,他谈道:“我有一个坏习惯,我一边写东西,一边发表东西,一边想,我不把责任编辑给累死才怪呢。我里面扯到的事太多,古今中外稀奇古怪,哲学、科学、天文、数学、新闻、政治、外语,包括我里面用到的俄语、英语、维吾尔语,责任编辑不让我给折腾死?但是杨柳同志给我的帮助太大了。”
前两年,曾有小编在介绍王蒙的年龄时,一时手抖,误把“耄耋”之年写成了“饕餮之年”,还一度成为网络热搜。王蒙乐观地表示,现在想想真的是“又耄耋又饕餮”。他说:“我写起小说来能饕餮,从年龄上看是耄耋的,咱们还要继续以耄耋加饕餮的精神压倒一切其他的声音,还要继续写作下去,还要当创作的劳动力,也许当不了几年,我早在十几年以前就回答过这个问题。当电视台问我说你有没有年老力衰的感觉,我说我明年将会有,意思就是今年还没有。当然我也不能太吹,因为年老衰落是必然的,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要努力写作。”
《凉州词》:雪漠致敬武魂
五十七岁的雪漠也在暌违文坛五年之后带来其第八部长篇小说《凉州词》。该书以四十四万余字的篇幅,展现了清末民初西部民间武人的日常生活和江湖传奇。小说由一代宗师畅高林的临终回忆拉开序幕,随着主人公董利文的神秘出场,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武林之斗、马匪之斗、情仇之斗,如电影画面般展现。同时展现的还有:清末凉州武人习武、谋生的日常,哥老会不为人知的秘密,西北马帮的大漠历险,凉州史上有名的一次武人义举,以及凉州武人如何面对义举英雄齐飞卿、陆富基被清家斩首时无人营救这个“凉州疼痛”……
北京图书订货会期间,雪漠也在现场进行了分享,谈及创作初心,雪漠说,《凉州词》是他向中华武魂致敬的一部小说,武魂不仅强健人的身心,更强健民族精神。雪漠自幼跟随外公习武,曾拜凉州著名拳师贺万义为师,数十年间苦修武术。
雪漠说:“历史上有很多关于武术家的故事,但对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写活的并不多。于是,我们知道很多故事,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如何活着。《凉州词》想写的,就是他们如何活着,以及他们的疼痛——也是我的疼痛。我疼痛于他们的命运悲剧,更疼痛于武魂的呼唤与呐喊。随着一代代武术家的去世,武术日渐成为遥远的绝响,但武魂不应该消亡,它是中华文明重要的组成部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中华武术功不可没。中国人自古有崇文尚武、文武兼修的传统,像孔子,他会射箭、会驾车,是大力士,孟子威武不能屈,养浩然之气,他们的身上就有武魂;像李白、辛弃疾、陆游,既是大诗人又是武林高手。毛泽东说‘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野蛮’二字,是靠武术和尚武精神来塑造的。中华民族很需要这种精神,这也是我写《凉州词》的重要理由。我希望通过这部小说,能够定格一个群体的存在,能够让今天的人们听到中华武魂的呼唤和呐喊。”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十多年来跟踪雪漠创作,他认为《凉州词》不是一般意义的武侠小说,而是定格西部民间武人真实生活的长篇佳作,它不是靠想象编造出来的,而是来源于深厚的生活积累,是作为武林中人的雪漠对武林世界的现实主义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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