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小哥张赛甚至忘记自己已满33岁,就在前几天他刚刚过完生日,这个生日因这场突然而至的疫情而被完全忽略。但张赛没有忘记用文字记录下他在武汉送外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张赛和他的日记近日火了。
希望武汉早日好起来
“我很难受。希望武汉早日好起来。”张赛在他的第一篇武汉日记的结尾处写道。
1月30日,《单读》微信公众号以“一位武汉外卖员的自述”为题发出张赛的这篇日记。这篇日记是《单读》编辑刘婧在征文来稿中发现的。
早在1月26日,《单读》发出了征文消息,希望大家将疫情期间的所见所闻写下来,家庭主妇、外卖小哥、学生等各行各业的人通过投稿邮箱发来稿件,“外卖小哥、武汉封城这都是吸引我们大家的关注点。”刘婧在大量来稿中发现了张赛的日记,她看重这样的素人写作,文字都是自己所见所感,语言没有华丽词藻,却让人耳目一新。除了个别错字,刘婧甚至没有对文字进行修改,她觉得按成熟作者的写作来修改,没有意义,“看到这些文字,真的让我又惊喜又安慰。”
接二连三,张赛有6篇日记发表,而发表作品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写武汉的街头:“就算我读完世上所有的小说,在心中也搭建不出今天武汉街头的安静。”“今天下班的时候天有些黑了。有车,没人按喇叭。有人,没人说话。有雨,有雨声。”
张赛日记的字里行间有很多这样简洁却有思想的文字。“写得太好了,平静,真实”、“很久很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文章了”、“请继续投稿,我们都在看”,网友们被这些文字感动,而张赛也被网友的鼓励感动。
觉得自己不孤单
张赛是1月28日开始写日记的,他每天在武汉送外卖,刚开始武汉封城的时候他很害怕,于是他很自然地拾起写日记的习惯。他曾经写过9年零1个月的日记,那些记在纸上的日记被他锁在老家的木柜里珍藏,它们是他心中的宝贝。
这场疫情到来后,张赛的工作时间变短了,不再像以前常常会工作到晚上10点才回到出租房。现在他9点出门,下午3点就能回家,挣的钱会超过9000元,比疫情前要高。“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回来后就一个人疯狂刷各种新闻,自己把自己放在信息轰炸中,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他说,写日记会安抚自己。
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写下十几篇日记,对于张赛来说,他更感受到人情冷暖的变化。“突然之间,大家都变得客气了。不是大多数人,而是每个人。”过去,有人会抱怨他上门敲门,为什么不先打电话,敲门把孩子都吵醒了。“我比我的同事更敏感,遇到这种人会更委屈。”张赛说,但现在有一种平等的关系,“他们把我当成一样的人,我们是平等的。”
张赛要好的一位朋友说,这些日记还不是他写过最好的,以前写的那些更好,他都看过。
武汉的街头还很安静,但张赛说,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在送外卖,好像很多人在同时看着他送外卖一样,“感谢互联网,让我和外界有了联系,我还会写下去,我觉得自己不孤单了。”
想的还是不能把汤洒了
张赛的老家在河南驻马店泌阳,他说,他的文学爱好遗传自妈妈。
张赛的妈妈1988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那时他小学即将毕业,成绩从此一落千丈。妈妈去世后的第二年,爸爸也出了意外,腿不行了,他和爸爸只能靠哥哥打工挣钱养活。初中三年,对张赛来说特别难熬。他考上了高中,但家庭状况无法让他继续上学,他也像哥哥一样外出打工。但他心里不服气,“你们的课本是教育部定的,我的课本是自己定的。”
张赛的妈妈喜欢读书,家里都放着她爱看的书,张赛后来南下打工,他在工厂做纸尿裤,在鞋厂干活。但这些地方的图书馆被他紧紧依靠,他看了很多书,很多诗人的诗集他都看过。逐渐地张赛发现,他更喜欢柔软的东西,他喜欢张爱玲的文采。
早在2003年,张赛曾经把他写的小说投进邮箱,他的目标是《人民文学》《中山》《十月》这些专业杂志,但没有人给他回音。就像他在日记中所写“长久以来,我不想说话。我写文章,我写小说,我写童话,我写诗,但我不投稿。因为投了也不中,更因为投了的作用还不如投一个石子到水里的涟漪大。”
这一次他的日记终于让他找回了昔日的文学梦想,但他说,“我想的还是不能把顾客的汤洒了,想的是2点58分一定送达。”他对自己也开始了反思,他觉得自己的见识很浅,只有进工厂、送外卖、家庭生活这些经历,从未旅行过,工作地在哪儿,旅行地就在哪儿。而且他感到自己的知识储备也少,没有什么自然科学知识积累。他不知道自己的日记是否有出版的价值,“当一个文字工作者一定要让别人喜欢自己的文字,如果别人不喜欢就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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