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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扎根在西部的树——访作家雪漠

2020-03-20 10:35:55 兰州日报 

我是一棵扎根在西部的树——访作家雪漠

我是一棵扎根在西部的树——访作家雪漠

雪漠作品

在陇原大地上,众多作家如瀚海星辰,而雪漠绝对是一颗让人不能忽略的“恒星”,多年来,他的作品如熠熠星辉般闪耀在热爱文学之人的内心深处。有人说:“雪漠是一只沙漠雄鹰,他翱翔在西北大漠上,以其锐利温爱的眼睛俯瞰大漠生灵;雪漠是一位大漠歌手,他行走在嘉峪关戈壁滩,以其粗犷悲婉的歌喉吟唱大漠人生。”迄今为止,雪漠已出版作品近80多种类,百余本书,可以说是生命不息,写作不止。那么,雪漠是怎样漫步在文学道路中的呢?近日记者采访了雪漠。

众所周知,所有的才能都需要一定的天赋,作家也是如此。孩童时期的雪漠便显露出卓越的学习能力,他对文字有着天然的敏感。雪漠的记忆力超群,在上小学时就能轻松地将所有课文背地滚瓜烂熟。和很多贫寒家庭出生的作家一样,雪漠的家庭几乎是一贫如洗,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很小的时候就放牧补贴家用。因为雪漠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作家,所以他在高中、师范上学时期,大部分时间都用于读书和练笔,与此同时,他还喜欢练武,这一“文”一“武”伴随着他绚丽而充实的青春时期。

初中毕业后,雪漠以一篇优秀的作文,被当时的甘肃省重点中学武威一中录取。1980年,雪漠在武威师范上中专,在读师范的两年期间,他几乎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读中外文学名著。同时,用省下的伙食费买书。雪漠最早的作品就是在师范写的,那年,他只有17岁。除了读书,雪漠开始大量背诵古诗古文。他的衣袋中总装着供他背诵用的卡片,几百首唐诗就是在走路时背会的。

1988年,雪漠的中篇小说《长烟落日处》发表在《飞天》文学月刊上,当时引起了学界的很大反响。之后,他便在原武威市教育委员会工作,任教研员兼《武威教育报》编辑。雪漠一边练笔,一边做社会调查。他沿着祁连山,风餐露宿,走庄访户,搜集民风民俗。他用自己的双脚,扎扎实实地把凉州大地丈量了好多遍,从此拥有了取之不尽的写作素材。

在雪漠众多的著作中,他着重跟记者介绍了两部小说,其中一部是《凉州词》。

“这是我向西部武术致敬的一部小说。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武侠梦。我最早接触的人群,就是凉州的拳师,我们叫‘拳把手’。像书中谈到的我的外公畅高林,就是我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关于外公师父的故事,都基于真实的凉州生活,所以书里的很多人物都有原型,且有据可考,有些还是很有名的历史人物,如齐飞卿、陆富基、董利文等。”

记者问他为何对凉州的“武侠世界”如此动容。雪漠回忆:“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凉州武林是一个独有的世界,有着自己特别的运转方式,这里面有很多故事流传甚广,令人神往,我就是在这些故事的熏陶中长大的。另外,中华民族自古对武侠有着骨子里的崇敬,而凉州习武成风,豪杰辈出,所以在历史上被称为‘凉州大马,横行天下’。毛泽东也曾在一篇文章中写过:‘英雄豪杰大多出自凉州。’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地方的人与大自然都是息息相关、密切联系的,这让凉州大地呈现出了一种豪迈与壮美,也让凉州武林有了一种大气象、大格局。”

写《凉州词》时,雪漠是以《大漠祭》的那种现实主义笔法来写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以日常生活的形式写出了武林,写出了百年前拳师们如何生活的。“在《凉州词》中,读者可以看到很多的武林绝活,如盘破门、兰州八门、少林拳、武当拳、大悲掌等,它们的精髓我都写在书里了,所以这本书也就有了学术研究的价值。”雪漠说道。

其实在酝酿这部著作的过程中,雪漠怀着极其复杂且难以名状的心情。“随着一代一代武术家的去世,武术可能会成为遥远的绝响,它们像凉州贤孝一样,随着一代一代武术家的离去,它们有可能渐渐消失,但武术之魂不应该消亡,它是中华文明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我希望通过《凉州词》,用文字将它们定格下来,能够保留中华武魂,或者定格一个群体存在,同时展现一种精神。”雪漠告诉记者。

雪漠的很多作品都涉及人、动物与自然的关系,如《大漠祭》《白虎关》里的兔鹰、骆驼、白狐、老山狗、豺狗子;如《西夏咒》《西夏的苍狼》里的熊、黄健牛、大蟒、枣红马、苍狼;还有《野狐岭》里的蒙驼、汉驼、猎狗等。“在《母狼灰儿》里面,我也写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洞里钻的大大小小二十多种动物,每一种动物都是一个世界,独特而丰富。”雪漠说。

为何现在要介绍这样一部作品呢?这是有现实意义的。雪漠深有感慨:“当人类对大自然失去敬畏的时候,大自然是会‘报复’的。如今,世界上频繁出现的各种灾难,如火山地震,海啸沙暴,以及种种怪异的病毒和瘟疫,都在向人类挑起无穷的威力,一波又一波,令我们防不胜防。这是大自然向我们发出的警告,同存于一个地球,人类并非是万物的主宰,更不可凌驾于万物之上。”

那么,人类与动物,真正的区别在哪里呢?雪漠说:“这是我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当然,这种思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十多岁时,当我意识到人有死亡的时候,我就开始观察死亡,包括人类的死亡,也包括动物的死亡,当然还有其他世界的消亡,比如绿洲变成荒漠,草原变成戈壁滩;比如楼兰变成废墟,西夏王朝的消亡;再比如佛教在印度的消亡,以及诸多地域性文化的消亡,等等。后来,随着我的成长,这种思考也在一步步加深、一步步拓展。我写的那些书,不管是文学类的,还是文化类的,其实都是我思考的结果,当然也是我实践的结果。”

动物和人类一样,都有着成住坏灭的规律。“在《母狼灰儿》里面,我就写到了一个复仇的母狼,它因为自己的幼崽被猎人们杀害了,于是它向人类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挑战。如果我们能读懂母狼的那颗爱子之心,那么我们就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疼痛,它对孩子的爱跟人类母亲没有任何区别。”正如法国思想家伏尔泰所说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在这部小说里,我借助母狼复仇的故事,寓意着人与自然的关系。我想通过我的文字,希望大家不要去虐待动物,也不要再去贪吃那些所谓的野味。我们需要一种和平共处的文化,需要一种尊重生命的文化,需要一种大善大美的文化……”

近些年,雪漠虽然一直身在异乡,但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时时萦绕在他的心头。纵观雪漠的数十部作品,充满了浓浓的西部风情。可以说,正是这片广袤的土地所孕育的独有文化底蕴,赋予了雪漠古朴的文风、广博的胸怀和悲悯的情怀。而他的西部文学作品又浸透着故乡的民俗风情,紧扣父老乡亲的脉搏与呼吸。雪漠说:“我是一棵根扎在西部的树。凉州是我的故乡,是丝路重镇,也是中国西部重要的人文荟萃之地,西北边疆之美在这里有着集中的体现。一直以来,每当我写起家乡的人和事,总有无数感触涌上心头,不是我想主动表达什么,而是它们通过我的手指喷涌而出……后来我走出家乡,用家乡的语言跟世界对话和沟通。这其实是我从小的梦想,这梦想就像父亲在世时,在老家的院子里为我点亮的那盏灯。在我心中,它也像一棵树一样牢牢地扎根在我的生命里,深刻且绵长……

我是一棵扎根在西部的树——访作家雪漠

作家雪漠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文化学者、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广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院长、广东东莞作家村副村长、东莞作家协会副主席、东莞文联成员、东莞市文学艺术与民间艺术协会副会长、山东沂山书院院长,青岛雪漠书院院长等。曾三度入围“茅盾文学奖”、荣获“冯牧文学奖”、“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等奖项、五个一工程奖,连续六次获“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黄河文学奖”,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甘肃省委省政府授予其“甘肃省优秀专家”“德艺双馨文艺家”“拔尖创新人才”“领军人才”等称号。代表作品《大漠祭》《猎原》《白虎关》《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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