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泳》之后,班宇第二部小说集《逍遥游》近日出版,很快引发读者关注。前两天,班宇通过视频朗读《逍遥游》中《双河》的片段,“我和赵昭从民政局办完离婚手续出来”,吃散伙饭,“午后的阳光如漫溢过来的时间,缓缓流经我们两人”。那些文字从书里跳跃而出,流淌在读者的心里,融进了日常生活中。
新作写弱小卑微的个人
2018年下半年,班宇首部短篇小说集《冬泳》出版,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多个奖项,班宇成了炙手可热的文学新星。
这部历经两年创作的《逍遥游》则收录七篇风格殊异、深具探索性的中短篇小说:《夜莺湖》《双河》《蚁人》《逍遥游》《安妮》《渠潮》《山脉》。落魄的小说家、饲养蚂蚁的男人、患病的女孩、追寻彗星的爱人、消失在时间里的父亲……那些命运与生活里的历险者,栖身于雷鸣,涉水入云,持着烛火夜行,照亮山海与风,更为阔大的文学面貌由此呈现。
从《冬泳》到《逍遥游》,依然闪光的是那些长期被宏大叙事所遮蔽的、个体的人,弱小、卑微的人,他们在生活里被慢慢消耗,但又不乏一些“飞升时刻”。班宇笔下的生活和人是那么熟悉,他们所经历的生活,是整个社会经济发展放缓后,我们的生活正在以及未来可能的样貌。班宇说:“我渴望书写人在历史中的巨大隐喻,想把人的行为的复杂度以及背后涉及的当时社会环境、精神状态背景结合。”
触摸父辈的窘迫和自尊
“有个朋友总爱开玩笑,指着我和董宝石(说唱歌手)说,你们其实是东北复仇男孩,向谁复仇?向自己复仇。”班宇说,他现在不断回溯自己为什么需要写小说,“本来是因为我想要一个自由,这个不是创作身份上的这种自由,而是我想在故事里面体验出来的那种自由。”
班宇10岁时的一个夏夜,孩子们在院子里疯玩,家长们在一边看着孩子。一场大雨突至,大家都躲在楼洞里没有回家。那天整个楼群停水了,小孩玩得手都脏了,大人们说在路边的小水潭里把手洗洗,“我们用雨水来洗手,雨水清洁的味道让我特别难忘,那个时候恰好赶上下岗潮,人人都有危机感,大家都在互相打探着。”而小班宇用他敏感的心分明捕捉到,一场大雨下来之后,那些忧虑、担心被冲刷掉了一部分。
在班宇看来,今天再回望他父辈那一代人,那是一个巨大的断裂,他形容似乎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变得沉默无声”,听不见什么声音。同样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我的母亲,我朋友、同学的母亲下岗了,不会去抱怨,不会去哀伤,所有手续走完后,就想办法去找个工作。”少年时这样的经历,让班宇很容易触摸到这些平凡人的苦痛和哀伤,他们窘迫的感觉,还有在窘迫中所展现的自尊,这一切最终都化作班宇写作的契机。
东北文艺复兴有点夸张
班宇写小说是从参加豆瓣阅读征文大赛开始的,那是2016年,“朋友问我要不要参赛试下,刚好那几天在一个工人村朋友开的小饭馆聚会,我就想可以从自己最熟悉的工人村开始写起。”于是有了《古董》这篇“处女作”。
这篇《古董》主人公的原型经历丰富,当过兵,开过店,倒腾过古董,属于在底层生活能力特别强的人。正是从这篇开始,班宇把工人村的人进行着群像似的描绘。
班宇从没想过自己会写作,还会出书,他小时候见的最多的是《晚晴报》《当代工人》杂志。最初的文学启蒙或许要从初中开始算起,他的班主任热爱文学,数学课代表班宇去交作业,班主任桌上的书常常会变,班宇记得那些书的作者有萨特、海德格尔、莫言、贾平凹、阎连科等。
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文学、音乐成了这个自卑而又自傲的少年精神生活的全部,他向同学们推荐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而余华、王小波的作品,也在同学们之间互荐。“父母月收入加一块儿也就1000元,我永远是囊中羞涩,那个时候我想,既然在现实生活中不能掌控自己的经济生活,在精神生活里我要比别人强。”
班宇少年时的精神生活更延续、渗透到了文字中,有人评价说:“班宇真的是我见过的废话最少的中文作家,一篇小说里的废话不会超过十个字。”班宇说,他从上大学时开始写音乐评论,写了有十年,乐评人张晓舟、颜峻这些人的文字,让他感受到音乐的节奏和韵律,班宇开始刻意地学习、模仿。“我觉得文字既有节奏又有力量,特别美,这是文字美学。”于是,班宇写小说学会追求有效的叙事,而不是漫无目的的延宕,他一直想让文字更专注更坚定,让叙述达到预定效果。
班宇和郑执、双雪涛、董宝石被认为是东北文艺复兴的旗手,但班宇认为,所谓东北文艺复兴是被媒体或公众号塑造出来的,或者夸张化了。在他看来,东北文艺从未没落,萧军、萧红、马原、洪峰、迟子建、郑执、双雪涛,东北作家这条线从未中断过。“只是大家各写各的,每个人都在进行不同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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