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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樱:诗歌应当是天籁

2020-06-13 21:11:30 “深读诗会”微信公众号 

2020年6月12日,“深读诗会”第十七期活动在深圳市《特区文学》杂志社文学空间举办。本期活动通过朗诵与点评的方式,对主题诗人阿樱的诗歌创作展开探讨。

在灵魂中开疆辟土

主题诗人阿樱一贯凭着自己的心性写作,大自然美好的事物和人类美好的情感让她拿起了写诗的笔。阿樱祖母是民间医生,常让她帮忙抄写药方,药方写成一排排,像诗歌一般。阿樱说:“诗是什么,记得我多年前和祖母说过,情感抵达指尖就是诗!诗歌在我的眼里,她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只有通过她,才能沟通于我们作为性灵的一切创造。没有什么比诗歌更能表达我们对美与爱的热望。”

阿樱说真话抒真情,人与诗高度一致。她的作品能够打动人,正缘于此。作家江湖海认为,阿樱的作品灵动如水,她不拘泥于意象,不耽于咬词,她赋予语言以动感、灵性;她懂得和生活和解,与命运妥协,向人间释放和传递良善与温暖,并且她懂得向里挖掘,在灵魂中开疆辟土,所以,她的作品,大都显得深邃,深沉,深远。诗人宋朝评论道:“在写作趋向、风格上阿樱保持了极大的包容性,融合性,这样的气度一如她的诗歌。”

诗人宋朝通读阿樱的众多诗歌,比如《递进》《灰蓝色的一个下午》《迷失的药香》《日落之前》等作品。他认为这些诗歌在词语使用、意象设置、叙述策略上过于注重技法,导致意象过于晦涩,不便于读者理解。在与众多诗人交流讨论后,阿樱的诗歌发生了转变,从复杂、多义、晦涩的意象开始向明朗、开阔转化,这可以从《万绿湖》《泉州行》《灯芯草》等作品看出。这些诗通常六行左右,语言低缓,句子简洁,意象也趋于沉静。对此,他评论道:“阿樱对诗歌技艺有不懈的探索精神。”

诗人阿翔认为,阿樱已属中年,她的诗也变得相对明朗、清晰。近些年,阿樱喜欢用日常的语调,以一种舒缓的推进方式去呈现她的笔下岁月、生活场景,并且更注重细节的刻画。他评论道:“阿樱的诗没有很细密的结构,她的诗,以自由随意的姿势去书写。因此能读到的诗歌的语言是放松的,正因为这种不紧绷的写作方式,很多貌似散涣但意蕴深远的意象便衍生了出来。”

阿樱的书写状态舒适,其诗作往往不受语法拘束,句子自由飞跃,这也是阿樱最看重的环节。

好的诗歌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

在主题诗人阿樱看来,越质朴的语言,就越能够抵达人的内心。因此她对诗歌语言的要求是语言质朴、凝练、灵动。在审美上,她偏重于单纯的诗歌,甚至反对复杂的诗歌。

阿樱非常重视诗歌中的细节描写。她认为,细节会让一首诗活起来,有生长性。所以她喜欢从日常生活中提炼诗意的诗歌,并认为它更具个性,更容易打动读者。好的诗歌有着内在旋律和节奏,它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打动自己的同时也能感染别人。因为诗歌最终是归于心灵的,它应该是一种天籁。

诗人阿翔评论道:“在她作品里,几乎每隔三四行便出现可堪咀嚼的句子。可以说在这个多元、嘈杂的社会,难得还有阿樱这么一位纯粹的诗人,至情至性。”他认为阿樱善用静物描写渲染,一向多用自然物象,融情入景。阿樱的书写对象往往是她的童年、她的回忆,甚至她的山水,笔下的生活和他人无异。

作家江湖海留意到,水是阿樱倾情最多的意象,且关于水的诗歌等都有相当完好而厚重的诗核,盎然而灵动的诗意。阿樱则说:“我的家乡有一条大河叫西林河,我就是在这水湄边长大的人,所以我相信流动的水是大自然的一种恩泽,它贯穿在我们之间,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永难忘怀。”

诗人谷雪儿评论道:“诗不能假定一种情绪,诗人是体验者也是受难者。”在她看来,阿樱的诗,深藏宁静,冷暖自知。面纱背后,看似独白,却有透过虚幻的清高。

不同凡响才有生命力

作家江湖海认为,阿樱的每首诗每个句子都是美的。她是一个会点石成金的人,一个善于将个人的审美经验转化成公共审美经验的魔术师。他评论道:“阿樱的作品,多数时候在向优秀的汉语诗歌传统致敬,向世界诗歌大师敬致。但她深深知道,作品别具一格、不同凡响才有生命力,同时也是致敬的应有之义。”

阿樱的诗歌具有中国古典律诗的传统美学素质,整体内容不长,用词简约而意境丰盈。诗人唐驹评论道:“阿樱的诗既有古典律诗的形式美,又有古典律诗的内涵美。运用纯粹和复杂共存的生活和生存背景的模糊暗示,表达出鲜明的诗歌主题和艺术效果,让人读后印象深刻。”

诗人秀实则认为,阿樱的诗歌常有古典意象的寓意,从诗歌语言角度看,她的诗歌击溃了“线性结构”,而出现“板块结构”的艺术效果,这是停留在用生活语言写作的诗人所不能领悟的地方。

在诗人宋朝看来,在美学方面,阿樱的诗歌充满了女性的谦卑、隐忍、奉献的悲情意识。这也暗暗契合了岭南女性的传统美德。“我想她一定也受传统客家文化的影响,客家人的品性也深深根植在了阿樱的诗歌当中。”他认为,从女性写作的身份来看,作品《神女峰》表达的是对爱情的忠贞和男女之间身份的平等,而《水塔》表现的则是女性在对待情感上,坚守宽厚、隐忍等传统性美德。

诗人秀实认为阿樱的诗与别的女性诗人的作品,其最大不同处在于“女体写作”。在他看来,“女体写作”,指以女性(性别)为本体的写作。指的并非闺秀题材,艳骨文词,弱势社群的一种写作产出,女性书写是对男权的一种自觉与反动,抗衡一种文化上,包括文字上的霸权。女性必得由身体出发,来意识到性别的不同,而非经由社会的阶级来意识其不同。在他看来,读者可以从阿樱的诗中见到她是如何的利用“女权”来认可一个男性的所作所为,而非遵循传统的文化结构来发言。在两性关系上,阿樱泯灭了传统上男权的意识。包括扇子上的雏鸟,以至于作为母亲河的西林河,都经由她来重新述说。

阿樱:诗歌应当是天籁

活动现场照

附:阿樱的诗

阿樱:诗歌应当是天籁

阿樱,原名余淑英,广东作协会员,惠州市诗歌学会首任会长,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班进修生。作品散见于《诗刊》《作品》《诗选刊》等,有诗作入选《中国新诗选》《新世纪诗典》《2014中国诗歌年选》《2017中国新诗年鉴》等50余种当代诗歌选本。出版个人著作《南方有薄薄的霜》《风吹向陌路》《离别又在清晨》。

 

水 塔

 

秋天了,我的水塔为你

长高了一层

本来我想蓄满水就告诉你

本来我想让水流遍我全身

好让指尖涌出一首诗来漫浸你

 

但你回去之后

每天都在不停地发烧说胡话

我想起你划动火柴的模样

你把自己一根一根点燃

十天十夜烽火连天啊

如此炙烤我的桃林

什么鸟兽都给你吓跑了

 

现在 只有我和水塔

形影相吊

现在我只想

把升高的水塔叠起来变成道路

把温情的水蓄在身上变成河流

 

当你有一天听见大海的喘息

你千万不要哭出声来

 

我如此相信

 

在遥远的事物中我如此相信

那晚枕着的

是你疯长到天边的芨芨草

三月的蒲公英旋舞

一只蜗牛掉进了蓝色天光

我如此相信

那暗处发光的是你噙化在我嘴里的

惟一词语

我如此迷恋如此相信

那夜之后

钟声从峡谷里升起

那只放在我头上的

就是你的手

就是上帝的手

你的手还会伸进黄昏里吗?亲爱的

许多空话哗哗地流走了

我只是一个被你虚构的人

一个被时间慢慢放下的人

 

递 进

 

皓月之美,惊扰着大地上的精灵

我却无法躲避她白银的脸

我甚至无法阻止她的流泻

一只麋鹿赶追着我

我必须在不停的奔跑中

抖落身上的霜粒

 

今夜,露珠也在奔跑

她在赶追恍惚的时光

直至碰到一个人的鼻梁

哦,花园还未消逝

谁的喘息掉进了梦幻短昼

 

心脏一样的石头也在奔跑

和她一起奔跑

把麋鹿和露珠赶追到天边

我们不是两块相挨的石头吗

互相依靠而又

冰冷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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